<b></b> 南京,紫禁城,文华殿。
太子每日接见群臣,处理政务,已经快一个月了。
半个月来,他最大的体会就是为君不易。每天非但要操心那么多军政要务,还得时时刻刻提防着臣子跟自己耍心眼儿。一不留神就让这群天下最聪明的人给坑了。
真是心累啊。
这天下午,御史中丞涂节又公然弹劾晋王……
太子登时不悦道“父皇前番刚刚下旨,凡风宪官以王小过奏闻,离间亲亲者,斩!风闻王有大故,而无实迹可验,辄以上闻者,其罪亦同……”
“回殿下,晋王殿下确实犯了大过——他一到苏州便把满城士绅抓起来严刑拷打,然后把他们押到闹市口处斩,千万双眼睛都看着呢,自然也不能说无实迹可验!”涂节生得方面阔口,一脸正气,天生长了个御史样儿。
“臣身为御史中丞,职责所在,不能因为担心自己遭遇灾祸,便知而不言啊!”
一番话冠冕堂皇,让太子也不好再发作,便耐着性子道“但根据本宫掌握的情况,晋王还是很有分寸的,只杀了些地痞流氓,没有对苏州士绅动刀子啊。”
“晋王殿下是没砍士绅的脑袋,可是他狠狠一刀,砍掉了士绅们的尊严、体面和在满城父老心中的形象啊!”涂节沉痛道“士可杀,不可辱。真不如直接杀了他们……”
“哦?涂中丞想当然了吧。”太子指了指桌上厚厚一摞信封道“这些是苏州士绅所上检讨书,对过去错误认识的很深刻,还都表示要痛改前非呢。”
“……”一旁的胡惟庸,听了太子这话心都在滴血。他在苏州经营多年,苏州士绅那都是他的本钱啊,就这么让老三给一股脑端了……
虽然那些大户人都还在,但打死他们也不敢再趟这浑水了。对胡相来说,那就跟死了没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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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老六会不经过中书省,单独向他禀报,所以太子手里有臣子没见过的东西。
这让涂节有些被动,只能硬着头皮道“他们是被逼的。”
“所以他们配不上那句‘士可杀,不可辱’。”太子淡淡道“只是些泯然众人的普通人罢了。”
顿一下,太子又加重语气道
“而且根据各方的奏报,这次苏州民变,完全是演给父皇看的一场戏。既然士绅演了头场,就不能怪晋王给他们演二场。他们吓朝廷一下,晋王也吓他们一下,公平合理。没道理只能他们作妖,不许晋王扮鬼吧?”
“是……”涂节只好无奈退下。
“胡相意下如何?”朱标看一眼胡惟庸。他已经发现本该制衡胡丞相的涂节,可能不过是‘胡老臣’的嘴替罢了。
“回殿下,老臣也觉得,晋王殿下处置颇为妥当。虽然有用刑过滥之嫌,但治乱用重典,也无可厚非。”胡惟庸便老气横秋道“晋王才年方弱冠,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难能可贵了。”
“嗯。”太子不禁自豪的笑了,心里却默念道‘不过’……胡惟庸用这俩字,快把他折磨的没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