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定堡西二里外,元军大营。将士们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只待元帅一声令下,即可拔营了。这时,斥候却带了个明军回来。元军和土兵一看到明军那身血迹斑斑的装束,登时就红了眼,想要放下手头的活计,凑过来将他活撕了泄愤。那明军却夷然无惧,将他们视若无物,昂首挺胸跟着斥候往里走。“都走开,这是信使!”斥候队长呵斥下,那些不怀好意的军士才散去。~~中军帐中。亲兵正将各种地图、卧具、餐具、茶具之类的元帅用具打包装箱,咬柱却满面愁容的坐在那里,一点都没有要动弹的意思。他刚刚狠狠骂了西天卜一顿,还让人把这个妈宝男关起来冷静冷静。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满脑子光想着救他娘,还是先想着怎么救他爹吧!平章派他来的任务是守住普定堡,结果普定堡丢了,夺也没夺回来,还折损了上万人马。虽然大都是土司兵,但那些政敌在搞他的时候,可不会分那么清楚。他估计,这边的消息一传回曲靖,达里麻一定会震怒的。那帮人再一撺掇,弄不好直接就把自己抓回去法办了,根本不会再给自己将功折罪的机会。唉,怪就怪自己平时太骄傲,仗着是达里麻的爱将,谁也不放在眼里,这下出事了,都找不到个帮着说话的。正满腹忧愁间,亲兵进来禀报说,斥候带回来个明军信使。“哦?”咬柱神情恹恹道:“带他进来。”“是。”亲兵出去传令,不一会儿,便带回个身着制式甲胄的明军。“你是从普定堡来的?”咬柱打量着他盔甲和军服上的紫黑色血迹。“是。”信使点点头道:“下官乃大明南昌左卫总旗官胡勇,奉我家殿下之命来给将军送信。”“殿下?”咬柱一下子坐起来,目光凛然的盯着胡勇道:“哪位殿下?”“自然是当今皇上第六子,楚王加海王殿下!”信使便朗声道。“楚王人没在贵州?”咬柱震惊道:“而是在普定堡?”“将军才知道吗?”胡勇也一脸意外道:“我们殿下又没有隐藏身份,还以为将军早就知道了呢。”“这么说我这几天一直是在跟楚王殿下交手?”咬柱神色数变。“准确的说,是跟殿下麾下的西平侯。”胡勇知无不言道:“这点小场面还用不着我们殿下亲自动手。”咬柱脑瓜子嗡嗡的,根本没把他最后一句听进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道:“殿下派你来干什么?”“送信。”胡勇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呈给咬柱。咬柱从亲兵手中接过那封信,撕开信皮,掏出信瓤展读起来。‘将军见字如晤,你我虽各为其主,然交战数日,将军指挥有度,正奇相合,颇有大将之风。然北元气数已尽,国运已属大明。将军固勇,亦于事无补矣。天兵一至,必摧枯拉朽,灭此朝食耳。’‘本王有怜才之心,不忍见玉石俱焚。将军鏖战至今,已为元廷尽忠,俯仰无愧。何不早日归附,仍可享高官厚禄,为忠臣良将。本王必具酒以待,与将军一醉。望将军三思,本王静候佳音。’最后是龙飞凤舞的落款——‘朱桢’。咬柱看完后,满脸感动的叹息道:“想不到本帅的知音居然在大明。”“我家殿下是出了名的惜才爱才,如今将军得到我家殿下的赏识,实乃天赐良机,请将军千万不要错过。”胡勇便沉声道。“本帅会好好考虑的,但兹事体大,必须要跟下面人好好商量一番,敬请稍候。”咬柱说着便吩咐亲兵道:“带这位使者下去好生款待。”待胡勇跟着亲兵下去,咬柱脸上笑容顿消,一拍桌子道:“赶紧传令下去,停止拔营,重新安营扎寨!”“是!”亲兵立即下去传令。不一会儿,帐外就炸了锅,众将领纷纷前来求见,询问到底怎么回事。“让他们都进来吧。”咬柱沉声道。亲兵便将那些蒙古将领还有土司首领放进帐中。一进来那帮人就大声嚷嚷起来:“元帅,恁弄啥嘞?!”“怎么说走又不走了,不兴这么玩人的!”“下面人都要造反了……”咬柱也不跟他们计较,待他们吆喝完了才指了指桌上那封信:“伱们先看看这个再说。”众将便拥上前,凑头看起那封信来。看完之后,全都惊呆了。“真的假的,楚王在普定堡?”副帅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着咬柱。“应该是真的。”咬柱点点头,点点头道:“之前不是接到消息说,西平侯陪他到了贵州吗?正是因为有他在,贵州兵才会倾巢而出。他跟着大军一起到普定堡,也在情理之中。”“还真是。”副帅点点头:“我们不是早就猜测普定堡里有高人吗,没想到竟快高到天上去了。”牛乞也恍然大悟:“怪不得水东水西的兵,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原来如此……”“那元帅什么意思?真的归顺吗?”当雄和木乃问咬柱道。要是咬柱决定归顺,他们是不会反对的。“归顺个屁!”副帅却冷笑道:“要归顺我们当年早就归顺了,还用等到现在?”“这老六跟他爹一样幼稚……”其余蒙古将领也纷纷切齿道:“朱元璋要灭我们蒙古人的种,我们是死也不会向他们投降的!”他们本就是不愿意接受明朝统治,才逃到云南投奔梁王的。尤其是朱老板禁止蒙古人本族结婚,只能跟汉人通婚之后,大量找不着媳妇的蒙古人,都逃到了云南来。才让梁王的势力发展壮大。此时的云南,是不折不扣的蒙古反明大本营。梁王拒绝归顺大明,也跟这种浓浓的反明氛围有直接关系,他要是敢投降,估计第二天就会被愤怒的蒙古同胞扔到滇池里去了。几个土司首领见状,全都不敢吭声了。有人愤怒的就要撕掉那封信,却被咬柱拦住道:“慢着,此信本帅有大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