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生心里也是一样,他还想到了卖炭翁里的两句诗:“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P>
以前读到的时候,感觉这两句诗,写得有点别扭,有点矛盾。现在通过参加收麦子的劳动,他真切地理解到了,其实一点不矛盾,写得何其好。</P>
因为矛盾的心理,才把底层百姓的生活状态,所受的苦难淋漓尽致地描述出来。</P>
当润生又运了一趟麦子,回到地头的时候,他看到了姐姐润叶。</P>
她正在给社员们送水。看到润生,就招呼他过来休息一会,喝点水。</P>
润生依言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顾不得地上全是土。</P>
润叶看到润生的样子,也心生怜悯,赶紧倒了一碗水,端过来递给润生。润生看着润叶递过来的碗,有点熟悉,是自家的碗。</P>
又看了看碗里,不是村里统一烧的白开水,而是一碗绿豆汤。没有多想,润生端起碗,咕咚咕咚几口喝完。把碗递给姐姐,示意再要一碗。</P>
从刚才的绿豆汤里,润生还喝到了甜味,不用说,润叶在里面还加了糖。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P>
又过了一会,少平也运了一趟麦子过来了,润叶招呼他也赶紧补充下水分,随后让少平去叫他哥哥少安也过来喝点水。</P>
润生看到金波,也招呼他来喝点绿豆汤。顺便休息一下。</P>
过了一会儿,少平带着少安过来了。润叶看到满脸汗水的少安,就把自己的手绢递过去,让少安擦擦汗。</P>
少安没有接,而是用衣袖随意地在脸上抹了两把,不好意思地对润叶说:“我身上脏,别把你手绢弄脏了。”</P>
“弄脏了,洗洗不就行了,手绢不就是给人用的。”</P>
润生看到这副情景,就起身招呼少平和金波继续去运麦子。给姐姐和孙少安留下小空间。</P>
没走当他们把麦子捆成捆,担着往回走的时候。</P>
突然听到了田福高的大嗓门:“少安,你这个家伙,跑过来吃独食!”</P>
“润叶,你煮了绿豆汤,也不给你福高叔,喝一点,怎么只让孙少安这家伙喝!你这有点偏心啊!”</P>
“福高叔,我这就给你倒,是润生想喝绿豆汤的,我就做了送过来,刚才他和金波,少平他们都喝过了,我不是没看到你嘛!”润叶连忙解释。</P>
“润叶,不用给他倒,他现在当队长了,嗓门也变大了。福高,你想喝,回家让你婆姨给你做去!”孙少安在一边打趣田福高,他们的关系很好,说话也随便。</P>
孙少安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一旁的润叶却听得脸都红了。</P>
“孙少安,你这话什么意思。论关系,润叶是俺侄女,我们可比你关系近多了,我喝点侄女的绿豆汤怎么了?”</P>
“倒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喝。”</P>
说完,田福高蔑视地看了一眼孙少安,那眼神仿佛在说:“小子,你牛什么牛?”</P>
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仔细看了看,一边脸色微红的润叶,恍然大悟。</P>
“孙少安,你小子不厚道啊,想当支书女婿,还得看我这个本家叔叔乐意不乐意。”田福高提高嗓门说。</P>
此时,不光润生听到了田福高的话,正好转悠到此处的田福堂也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