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这一人好生痛快!
她离家多年的女儿今日终能回家一聚了。这只是其一,更叫她高兴的是女儿在皇宫里熬了这么些年,今日终于熬出了头,被封为贤德妃了!
这不是衣锦还乡是什么?
从今日一大早起贺客就从四面八方涌入了贾府,眼见那么多人挤着来恭维,她心里更是舒畅!
且这些日子她在贾府了活得太憋屈了。东院儿里贾琮那崽子这些日子可是太过兴头儿了,把她西院儿压得气也透不出!
如今又怎么说呢?
她女儿一飞冲天,可是给她好好争了一口气。
这一日她忙碌得狠!虽说众人明里是来瞧老太太的,可是哪个人不知道元春是她的女儿,哪一个不是来和她结交的?
这一回她硬生生就把贾母的气势也给压在了下风。待瞧见老太太连话也懒怠说了,只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她越发得意了。
她这里正和几个来贺喜的亲戚说话呢,一抬头却见似乎是贾琮的丫鬟正趴在贾母耳畔不知正在说什么呢,王夫人登时就有些个不乐意了。
贾琮这杂种太过可恨,把她的脸打了又打,恨得她咬牙切齿。还好今日这杂种没有过来惹她生气。可如今又叫丫鬟过来和老太太偷偷说什么来了?恐怕是又想着要占她们的便宜呢!
一想到这里,王夫人更是恼怒万分,忙就悄悄走过去一听,却听说是贾琮身子不爽利,不去迎接元春了。
王夫人听了更是气往上撞:本来依着她的意思,今日是不想叫贾赦这支子的人过来凑热闹的。可贾母非要叫他过来,这也就算了,谁知这小子得了便宜不卖乖,反倒敢说不过来?!
王夫人当下再也忍不住满心的怒火,当即便拉长了声音,阴阳怪气地叫道:“怎么,琮儿身子不爽利呢?前两日不是还好端端的么,怎么今日倒病了?他是怎么病了,说出来叫我听听,我也好叫人去找太医给瞧瞧去……”
王夫人深恨贾琮,说话时声音不免就提高了八度,听起来尖锐难听得很!
屋子里众人都是大家出身,各个都懂礼仪,说话儿声本来就压得极低,因此王夫人冷不丁这一嗓子就显得更是突兀,把众人都惊得闭口不语,纷纷转头看了过来。本是热闹的屋子里刹那间鸦雀无声。
除了王夫人,王熙凤就是头一个厌恶贾琮的。一听自己姑姑当众就发作起来,她也急忙跟着闹起来。只见这王熙凤故意笑道:“太太说的可也是,昨日我还听说琮儿和人有说有笑的,饭也吃了不少,肉也吃了不少,今日怎地就不爽利了?敢是昨日吃多了不曾消化不成?还是琮兄弟小孩子家没见过个什么世面,怕生,故意装病?”
王夫人听了更是冷笑连连:“谁知道呢,或是其一,或是都有,这也难说。也怪不得他,这孩子本来就出身不大好,他亲娘又去得早,亲爹也没空儿多管教他,这可也怪不得他,凤丫头,你快派人去请太医来给好好瞧瞧!”
她姑侄两个这么一唱一和地贬低贾琮,登时把贾母气得够呛。老人家几次想要发作,可奈何眼前都是些个外人,她又怕人见了笑话,因此只得把火压了又压,冷冷盯着跪在眼前的碧萝,低声喝问道:“你是我派过去伺候琮少爷的,你倒告诉我你是怎么伺候他的,今日这么大个事儿,你倒把他伺候病了,我还要你有什么用,不如你日后就去厨房里烧水罢了。”
众人见贾母这里突生变故,为了贾琮就不顾体面闹了起来,登时都大感有趣,个个肚子里偷笑,又忍不住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