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后脸色越发苍白,她固然是太上道君正宫,没有那么利益攸关,可是也知道如今的生活是谁给的。万一官家不会不会,宫禁森严,乔氏虽然受宠,但也不能偷龙转凤,而且韦氏怀孕生子时自己还去看过。只是,那时道君正年轻更喜玩乐,赵令稼蹴鞠极好,一段时间内常常被招进宫里游玩,他的夫人孩子自然也来过后宫出席宴会。只是后来此人恶了高求,被赶了出去。难道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但郑太后即使脑子里想了这般多,面上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赵久起身道;“朕已经派人去扬州接乔贵妃来,到时请两位太后一同与她对峙。”说罢也就离开了。
此时正是初秋时节,暑热散去凉意微微随风来。赵久心思烦乱,七转八转地到是带着杨沂中来了延福宫外一处水榭,大约因为天凉,都系些帷帐,围得严实,风一吹起,摇摆如残荷落叶。
杨沂中道“官家,今日还没有进食,这时节莲蓬最好,不如吃点什么?”
当着他,赵久懒得装,直接道“正甫,你说朕怎么这么倒霉啊!”
确实是够倒霉的,杨沂中心里想,这可比什么犬妖狸猫精附体的传闻要命,而且听郑太后所言,还挺有根据。
但是,“官家,贵太妃年事已高,路上水土不服,去了也是常事。”搞什么当堂对峙啊,打死不认才是最符合官家以及整个朝堂的利益。
赵久嗤笑,道“赵谌若不当众说出来,或许可行,但是如此一来,真岂不是不打自招,当然,就算知道什么,最后也只会是薛家和章家离间天家论罪当死。可是,朕的给自己一个交代,给朝臣们一个态度。”
这话倒也是真的,尧山之战后,赵久的皇帝之位就已经无法动摇。哪怕他当众说了“二圣不是东西”也不过是换了一批人当官而已,那么北伐战争之后,任何人都没有了和他做对的资格,别说是宗室血脉,就算是外姓之子,只要赵官家不认,那么大臣们也就会坚定地相信,至于千百年后会不会来一出“狸猫换太子”,就管不着了。
正在这时,远远传来一阵儿声,有童子喊着父皇,迈着白藕一般的双腿“都都”跑来,后面内侍傅姆紧紧跟着。赵官家疲惫地一笑,道“良左,你来做什么,不去做功课吗?”
原来来的正是三皇子赵旦,他年方五岁,刚刚进学,容貌与母亲吴贵妃极为相似,此时穿着大红布衫,扎着童子髻,若是眉间再点一个胭脂,直接就能上台扮演观音童子了。
赵旦当然不会说自己不想学习,只说“爹爹,刘副统领呢,我找不见他。”
“你找他做什么?”赵官家的语气有点危险,身边的内侍已经开始腿软,这位小爷可别在这个时候熊头,会挨打的。
不料赵旦却道“我找他道歉,上次不该让他学狗叫。”
这下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因为是老幺,这个小皇子整天上天入地捅马蜂窝挖蚂蚁洞甚至让宫人给他马当骑,赵久烦了打的也最多,但是棍棒之下,也从来没听说过他幡然悔悟要给人道歉啊!
赵久很想问你怎么想通的,结果小皇子学会自己抢答了,“现在大哥和二哥军训,每天都说累死了。我想一定是他们得罪秦王或者魏王了,我先跟刘副统领搞好关系,以后我军训,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赵久我忽然觉得你才是道君亲生的子孙,“来人,把三皇子交给获鹿公主,让她看着,务必写完一百个大字才许吃饭。”
赵旦愣了一会儿,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