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兰西对百里云川尽情的嘲讽起来。

“既然要赶尽杀绝，为什么还要把她带到这个世上？”

“紫藤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早死？”

“如果这一切是报应，为什么没有报应到你身上？”

“……”

百里云川一言不发的看着液氮舱。

这孩子从小就可怜可爱。

生下来就没有妈妈，刚学会走路又被东琉璃抢走，长大以后回到家，他也没有给她多少好脸。

不等他弥补过去的那些年，她就要永远的沉睡在这个冰冷的地方了。

孩子太可怜了，还没被人爱够，就这么凄惨的走了。

他是有错，就算被特兰西指责也不冤枉。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是啊，如果这一切都是报应，为什么不报应到自己身上呢？反正自己一把年纪，早就活够了。

可老天偏偏不收他，收走了他的眼珠子，命根子。

百里云川脑子转不动了，特兰西却要提前下手，不然，他真怕百里云川跟他抢人。

“我跟紫藤的关系你应该清楚，我要把她留在这里继续协助研究，她的遗志也是这个，如若不信……”他冷笑一声，“你尽管可以查监控录像，看她到底有没有说过这些话。”

特兰西一开始也并没怀疑研究所监控被黑，可从紫藤晕倒到百里云川赶来的时间实在太短，他怀疑百里云川也是正常。

谢天谢地，百里云川没有说要烧掉紫藤。

“剩余的研究材料是纪暖的遗物，如果你需要，我会把它们备份之后还给你，至于紫藤……虽然你是她的父亲，但也仅仅是一层血缘关系，我是不会把她给你的。”

百里云川慢慢抬头：“……照片，我要她……以前的照片。”

特兰西皱一皱眉，点了头：“可以给你。”

紫藤在他身边的时候拍了不少照片，他都保存着。

给百里云川拷贝一份也没什么问题。

百里云川似乎是真的不能思考了一样，拄着手杖，背影萧瑟的离开了研究所，并没有像他预料中那样会大闹。

特兰西扭头看了一眼液氮舱，手紧紧抓着胸口，把衣服都抓出了褶皱。

江南不被允许进入，在研究所外等他，见到百里云川一个人走出来，赶紧迎上去：“云哥！那孩子……”

百里云川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待回了家，江南跟着他进门，刚把房门关上，百里云川手里的金属手杖就“当啷”一声落了地，他也跌坐在玄关上。

他惶惶的抓着地毯，在地上来回的找东西，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找着找着，他停了动作，一颗很大的眼泪砸到地毯上，慢慢渗进去。

他语无伦次的呢喃：“怎么就找不到呢……”

江南心里“咯噔”一声，抓着他的肩膀：“云哥！”

他本能的感觉到，紫藤是不行了。

百里云川很见老了。

他的五官很硬朗，纪暖死后，他的鬓发就白了，面目也阴沉起来。

现在，他最爱的孩子紫藤也……前些日子还有点返春的精神，这下全都失去了。

人没了精气神，一下子就显老了，百里云川坐在地上，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惶惶的到处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