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燕燕一看,竟是位女医!黎国男尊女卑,御医中女医实属罕见,她不记得前世有这么一位女医。</P>
“微臣淳于妁,参见郡主。”</P>
只见淳于妁身着青藏色交领右衽深衣,衬得她肤白唇红,秀色可观,只是神色过于清冷,有种不可亵玩之感。</P>
姜燕燕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还是毫无印象,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这么个冷美人若是见过一定过目不忘,且她那一身乃内医官服,在御医中地位不低,可见赤夜辰成黎王之后的御医里没有这号人,看来这女医并不似华世安那般是被拉来凑数的,而是货真价实赤夜央的人。</P>
“不必多礼,”姜燕燕收了收心神,来到案榻前跪坐下来,对淳于妁招了招手,“我既是小王君所救,便先让小王君的医官看一看吧。”</P>
淳于妁领命上前,立刻吩咐准备清水净面,浮梦与雀翎跟着忙活了好一会儿,终是将伤口好生清理干净了,接着她又用一种不知什么草药汁涂在了姜燕燕伤口上。</P>
整个过程是有些痛的,但姜燕燕曾经历过焚灵之痛,眼下这些小打小闹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因而她只是蹙蹙眉,并未呼痛,倒是浮梦看着心疼,不住地让淳于妁轻一点、小心点,纵是姜燕燕都被她咋呼得头疼,可那淳于妁却始终面无表情,手脚利落,一点未受影响。</P>
临了,淳于妁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对姜燕燕拜道:“伤口不出十日便可愈合,但微臣不擅祛疤,无法笃定不会留痕。”</P>
“什么?!”浮梦一听,几乎跳了起来,“堂堂黎宫,御医中还有没有更有本事的,怎能如此敷衍!”</P>
姜燕燕瞪了她一眼,对冷若冰霜的淳于妁道:“无妨,术业有专攻。”</P>
“郡主!”</P>
姜燕燕挥挥手打断了浮梦,便借口勿让太子久等,让淳于妁回去复命了,临走时嘱她准备些上好的金疮药,给受罚的太子守卫疗伤。</P>
待淳于妁走远,姜燕燕玉指点了点华世安,道:“你来给我看看。”</P>
华世安连忙上前,但他并未察看伤口,而是从药箱中取出一只小罐,双手奉上道:“这是微臣自研的凝玉露,每次涂抹三次,郡主可一试。”</P>
姜燕燕示意浮梦收下,浮梦却一脸怀疑,质疑道:“小王君传来的医官都束手无策,你这普通医士的药能有什么用?”</P>
华世安一脸窘迫,捧着药罐的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话都说得结巴了起来:“微臣,这药,对祛疤有,有效……”</P>
姜燕燕却突然起身,笑眯眯地接过了药,道:“我倒觉得可以一试。”</P>
说着让华世安免礼,对他道:“九层之台起于累土,英雄不问出处,华医士如此年轻,又这般用功,我看前途可期。”</P>
这话就如一道光,直抵华世安心坎,他于医术上是少年天才,无奈被身世所累,即便曾有人对他说过未来可期,也是或客套或讥讽,多年来直将他的少年心性磨得生出了自卑。可眼前这少女目若星辰,同样的话说得真诚实意,照亮了他的心。</P>
于是,他向姜燕燕实实在在行了个跪拜礼,道:“谢郡主信任。”</P>
姜燕燕坦然受了这一礼,而后说道:“我初来乍到,就遭遇这变故,不想被人嚼舌根,胡乱编造,诬为不祥。”</P>
华世安心中通透,连忙应道:“微臣绝不敢非议。”</P>
姜燕燕颔首,看了眼雀翎,期期叹道:“好在今日御医们都有事,否则悠悠众口,都不知该如何堵,我这点小伤,大王子还真是小题大做,还说得这般不清不楚,若是传出去,闻者有意,添油加醋,还不知要被传成什么样的笑话,叫我还怎么做人?哎……”</P>
见雀翎咬唇不语,她又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才让他们都退下了。</P>
寝殿只余浮梦一人,她一边替姜燕燕上药,一边不解地问道:“郡主,分明是大王子救了你,他看上去温文尔雅又挺关心你的,比那凶神恶煞的太子好多了,为何你似乎挺讨厌他呀?还要替太子圆谎……”</P>
那凝玉露涂起来冰冰凉凉,覆在她火辣辣的伤口上,倒是舒服不少,整个人也跟着神清气爽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大王子若真为我着想,就不会这般大张旗鼓了,他……”</P>
她本想与浮梦说一说其中关窍,好叫她长些心眼,一抬头却见她一脸懵懂,突然就心生不忍,算了,浮梦不知前事,何必让她也失了天真烂漫之心!</P>
她话头一转,总结道:“反正别信他就是了。”</P>
想了想,又补充道:“别轻信这里的人,大王子也好,太子也罢。”</P>
浮梦似懂非懂,却应得爽快:“我听郡主的!”</P>
是夜,姜燕燕辗转反侧。</P>
太子一箭射来,可不顾后果,她只是自救,却步步为营,这样尊卑牵涉性命的地方她真的一刻都不想多待,将来若能逃脱,她必要让灵游族彻底隐匿,叫世人再寻不着,即便耗尽灵力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