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 谨上班了。大年初十, 我返校。
一反常态的是,这次不论我怎么拒绝,谨都坚持送我去机场。老爸得知了竟然是异常高兴, 一定要搀和一脚,亲自开车送我们。扬扬也不甘不落下, 本来一场“离别的机场”就变成了“家族送亲”了。
一边把行李箱往后备箱里放,一边不住的对身边的老爸挤眉弄眼。
“干啥?中风了?”老爸偏偏不理会我, 在一旁冷嘲热讽。看着老爸斜斜眼看了看谨, 然后又一脸得意的看着我,我顿时没了话,哎, 这年头啊, 做事情得小心,无论如何不能让对手抓到把柄, 否则就任人摆布喽。
刚准备上车, 老爸又来话了。
“扬扬,来,坐爷爷副驾驶上!”已经打开副驾驶车门的我顿时愣在了那里,回头看看,老爸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扬扬, 随即便翻了我一眼。知道是老爸在故意给我制造机会,我赶紧心怀感激地笑了笑。
谨是第一次听见老爸在那自称爷爷,也是吃了一惊, 随即便笑了。只有扬扬这小家伙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看看我,又看看谨,好像有些为难。
“来呀!”老爸走过来,摸了摸扬扬的脑袋,弯下腰,“小子,爷爷这车可是警车,前面坐警察,后面啊,坐的都是囚犯,咱坐前面,让她们俩坐后面去!”
扬扬一听,乐了。赶紧点了点头,面带得意的看着我和谨。
“嘿嘿,好好,犯人就犯人!”我笑嘻嘻的走到老爸身边,没想到老爸哄小孩子还真有一套。
“你滚远着点,看你那一脸贱笑,我鸡皮疙瘩掉一地!”我就发现老爸见不得我高兴,只要我面露喜色肯定就打击报复。哎,算了,看在老爸极力为我们创造环境的份上,贱笑就贱笑吧!
车子开起来,老爸在前面一边开着车,一边教扬扬哪边油门那边刹车。开始的时候扬扬还有点拘谨,出了市区,上了机场高速的时候,扬扬就已经和老爸混熟了,话也就多了起来。
我悄悄的抓住谨的手,握在手里。谨看着我笑了笑,把脸扭向窗外。
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p3,坐的离她更近一些,将一个耳机递给她,然后把p3打开。
第一首是一首老歌,《花样年华》。
从小到大,只有这一部片子在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完全没有看明白。一直耿耿于怀,终于在后来,慢慢看懂这其中的一些含义。这是一个有关人生的命题、一段互为交织的爱情,一种紧张、神秘、□□的调子,一场若乐参半的梦。洋溢着东方的美绮丽而又让人无法抗拒。那些紧张、神秘、□□,在这里尽可能地拉伸,却又戛然而止,给人无限的思考。
“突然眼神交错,目光炙热闪烁,狂乱越难掌握……”
一转头,刚好和谨的目光相对,顿时两人都笑了。
“看过吗?”我小声问道。
“嗯!”谨看着我点了点头。
“里面有一段对话,特别经典,就是周慕云问好朋友阿炳:‘我问你,从前有一些人,如果心里有了秘密,但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知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这一段给我印象特别深!”
谨笑着从包里拿了一瓶水,递给我。
“喝点水。西安很干,你在那边,要多喝水,别整天的喝可乐!”
我笑着接过,拿起自己平时最讨厌的纯净水喝了半瓶。
拧上盖子,依旧看着她。
“他们会跑到山上找一棵树,在树上挖上一个洞,把秘密全说进去,再用泥巴把洞封上,那秘密就会永远留在那棵树里,没有人会知道。”谨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对吗?”
“嗯!”我点了点头,靠在椅子背上。高速很平坦,没有往日坐车时颠簸的感觉。路飞速的向后倒退,家离我越来越远,而我的心,越来越飘离。
“咳!”一直在前面跟扬扬聊天的老爸突然声音大了起来,明显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
我和谨眼神一对,同时看着老爸。
“扬扬啊!”老爸语中似乎有一丝笑意,假装严肃地说,“你记住啊,咱们男子汉啊,说话要直来直去,别整的太文艺!”
我和谨面面相觑,一脸无奈。
扬扬“哦”了一声,车了陷入了沉默。我和谨都在等老爸的后文,老爸却不说了。
“警察爷爷!”扬扬突然抬头一笑。
“嗯?”老爸目视前方,只答应了一声。
“什么是‘文艺’?”
“这……”老爸无语了。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种概念性的东西我不好说,容易误导你,你等着问问语文老师吧!”
我和谨实在是憋不住了,在后面大笑起来。老爸自己设坑结果把自己陷进去出不来了,只好一脸郁闷地开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