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不知想起什么,脸上的喜色很快淡了下去。
温行渊反应看上去较为淡定,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他姐姐过世得早,留下这唯一的血脉。说是舅舅和外甥,但温行渊完全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两人更像父子。
沈晏礼在大火烧起来前,便因那杯下了药的酒而陷入昏迷,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大火如何燃烧,情况如何危急,全程他都在安然地睡觉。
老爷子和温行渊相视一眼,只说有人要害他,随即绕开话题,询问他那日的经过。
沈晏礼没多想,把侍者怎样引他去七楼,怎样喝下那杯酒,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话毕,他问:“白笙在哪?”
床边两人都不说话了。
由于及时戴上了可以过滤浓烟的面罩,沈晏礼症状很轻,氧疗后本该当晚就苏醒。
昏睡至今,都是因为那杯加了药的酒。
量不大,却能让一个成年男人昏迷一天一夜,不省人事。
可就是这么厉害的药,除了高脚杯碎片上提取到一些残余,检测出成分,沈晏礼体内竟一点药物残留都没有。
仿佛他从未喝下那杯酒,查不出丝毫痕迹。
幸好歹徒没将剩余的酒带走,否则一时半会儿,他们还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立案侦查。
见两人都不说话,沈晏礼眉头微微皱了下,凤眸掠过一抹暗色,又问了一遍:“白笙在哪?”
温行渊抿唇,他们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白笙把逃生面罩戴在了晏礼头上,自己没有可以遮挡口鼻的东西,吸入浓烟太多,又在火中穿行多次。
虽然烧伤并不严重,但身体纳入的有害气体……几乎是致死量。
还有她的眼睛,黑烟一熏,旧伤在一定程度上恶化,缠了纱布,得等当初青城实验基地给她治疗的教授过来,才能商定下一步救治方案。
人如今还躺在ICU,全靠输氧吊着气。
教授去年被借给其他国家,该国频发战乱,前线工作繁重,抽不开身。暂调回国的手续加急处理,也得二十四小时才行。
白笙生命体征不稳,上午又抢救了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教授回来。
就算撑到了,那双眼睛,受损程度至此,可能也保不住……
一院眼科专家组评估,治愈率只有25%,失明的风险极大。
如果把这些说出来,就必须将火灾的事一同告诉沈晏礼。
这么久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心里还装着白笙。只是气不过她五年前不辞而别,气不过她跟别人生了孩子,一直拒绝,一直不认。
火灾还没查明白,沈晏礼了解那晚的情形后,一定会不管不顾,跑去看白笙。
让他瞧见白笙躺在ICU里,被氧气机吊着命的样子,天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老爷子双手扶着拐杖,顾左右而言他:“晏礼,白笙是个好姑娘。”
“你喝得那杯酒里被歹徒下了药,包括去传话的那名侍者,都是凶手安排好的,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是不会害你的。”
温行渊从旁附和,“对,这件事我已经联合市局展开调查,不日就会有结果。”
沈晏礼敛眸,打量眼前两位长辈,道:“我问白笙在哪,你们讲这些做什么?”
话题还是没绕过去。
老爷子不知怎样作答,无计可施,只好把头转到一边。
温行渊知道外甥从小就聪明,时常引以为傲。但此时,多么希望他能笨一点,糊涂一次,一会儿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