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的天空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谁能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精仪军训的带队学长在蓝天下傲然屹立,俯瞰众生,掷地有声地扔出两个字:
“我能!”
幸村在他身后小声说:“学长,你已经不带我们了。”
“但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作为前辈的尊严如同物质一样不灭!”学长正义凛然回头,一把抓住幸村的手情真意切道:“加入我们社团吧,学弟!”
幸村瞄瞄三轮车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宣传资料,当即额头布满汗珠,推辞着就想离开。
学长抓着他的手不放,扑倒在地绝望地哭喊:“求求你!”
幸村很为难,小声说学长您让我现在加入我也干不了重活啊,您看我身子骨这么柔弱,这点东西一定会把我压趴下的,您应该找能替您分忧解难的骨干力量才行,比如说弦一郎……
“我不敢!”学长痛哭流涕,“自从他没评上标兵看我的眼神总跟杀人一样,留得青山在蝼蚁尚偷生我还没结婚没儿子没小蜜我不想这么早就取义成仁啊啊啊啊啊!”
幸村满头是汗挣脱不开,忙乱中桑原更加满头是汗地跑过来伸头伸脑:“老大,文太呢?看到文太了没有?”
幸村反手揪住桑原衣襟,正色道:“桑原同志,我以连续三年当你老大的名义命令你,立刻加入航模协会!”
桑原说:“啊?”
幸村说:“啊什么啊,这是学长分配给你的任务,是组织上对你严格的考验,你现在加入都不用交会费,把这些东西送到太雷路上航模协会占的点就行了。这个机会是学长为你争取来的,所以不用感谢我,赶快去蹬三轮吧。”
桑原稀里糊涂跨上三轮走了,幸村兴高采烈在后面挥舞双臂:“加油啊,立海大未来的船长!”
学长看幸村的目光肃然起敬,不死心地游说:“真的不愿意为航模事业出一把力?”这是多么好用的集结号啊。
幸村露出无辜且真诚的笑容说:“对不起学长,我晕船。”心里却道老子就是冲着邓研会来的,别的杂毛社团我才懒得看一眼。
学长还要继续纠缠,柳非常及时地出现,道声叨扰拉着幸村就跑,边跑边催促:“快点,快点,邓研会马上开始纳新,你赶快去抢个名额。”
“抢两个。”幸村说,“你一个我一个。”
柳摇头:“我不要。”
“哎?”幸村茫然,“不是说好了咱们走从政路线吗?不去邓研会你难道去学生会发展?哪里都是化工学院把持的,你去了也没有出头之日。”
柳不回答,拉着幸村跑到已经排了长队的邓研会摊位前,把他往队伍里一塞就要离开。幸村死死拉着柳低声威胁:“不许走,我不要你走,你敢走我就大喊你始乱终弃!”
柳几欲吐血,扳住幸村的脸使劲捏,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不准胡闹!”
幸村喘了半天气,顺着胸脯小声抱怨:“骚扰啊……”
柳想摸摸幸村的头,犹豫一下手落到幸村肩上,软语哄道:“精市乖,自己玩吧。我要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幸村刹那间愣住。
直到柳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幸村才不顾一切喊起来:“柳莲二!你真的不陪我啦!我知道你早就想进新闻协会因为那里女生多,没想到你真的重色轻友到这地步啊!”
最后幸村还是要了两张报名表,躲在角落里一边填一边喃喃自语:“弦一郎,我只有你了,我总得有个帮手对不对,你忍心把我独自一人扔在狼窝里啊……”
今天,是立海大社团纳新日。
立海大里的社团是个很奇特的东西。它存在着——从每年学校的财政支出拨款上可以看出来;它活动着——至少到11月份,每一个社团都会有全校性活动隆重推出;它新陈代谢着——每当新生进入大学之日,也便是它吸收养分之时。弄得好的话不但能捞来为数可观的免费劳力,连这一年的会费都解决了。
但是它低调——谁都不知道它的办公地点在哪里;它谦虚——谁都不知道它活动内容是什么;它甘守寂寞——往往第一年报名参加的新生,到了第二年充其量剩下4个,于是他们便抽签决定会长副会长秘书长会计,然后进行下一次纳新,如此循环往复不已。
当然也有个别比较红火的,直属校长办公室指挥而不是学生自发组织。这些组织和那些皮包社团比起来便如同正规军蔑视民兵团一样,加入他们,不但算是有了军籍,混得好还可以提干。
立海大里这样的社团只有三家,便是学生会,邓研会和英语协会,分别由化工,精仪,社科三个学院把持,暗箱操作。另有个别学院扶植小协会若干,毕竟不成气候,不足以与这三巨头抗衡。
像幸村这样的精英自然削尖了头直往三大社团扑去,但更多的同学没那么高瞻远瞩,比起听上去就枯燥无味的学生会等等,其他乱七八糟的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比如真田弦一郎。
此时他正在一个摊位前徜徉,走过来又走过去,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纳新桌上的大幅海报。上面画着一个et骑着摩托车扛着火箭炮,对无辜的恐龙们狂轰滥炸。真田看到它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个电视剧《恐龙特级可赛号》,不由自主站住了脚。
海报上写着:维护宇宙的安宁,匹夫有责。
摊位前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蹦过来,歪着脑袋,甜甜地笑着招呼:“这位同学,欢迎参加我们科幻协会!”
真田的脑子想走,手已经摸出钱包,乖乖地交了报名费上去。
女生激动不已,握着真田的手使劲摇使劲摇:“同学,谢谢你!你是我拉进来的第一个,我一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你爱幻想!”
真田无语。
女生安排他去填表格,自己也不站到街上拉客了,双手撑着头在旁边看,一边问:“同学你是本科生还是研究生啊?”
真田笔一顿,半天回答:“本科。”
女生接着问:“那你是大几的啊?”
真田脸色慢慢发黑,回答道:“大一。”
“哎那你要叫我学姐啦!”女生吃惊地跳起来,对着真田左看右看,小心翼翼地问:“嗯……你们老家那里……是不是上学特别晚啊?”
真田几乎快崩溃了,强撑着纠正:“我是本市的。”
女生看真田的目光顿时充满怜悯。
看出她眼神的含义,真田试图辨白:“我没有复读,是应届生……算了。”自暴自弃地把自己出生年份往前提了个三,真田解释道,“小学时生病手术,休学了三年。”
“没关系的。”女孩软软的手握住真田一双铁掌,真诚地望着他说,“没什么大不了,成熟一点人更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真田说:“谢谢学姐……”
时近中午,纳新的人还在烈日下苦晒,大一的学生都拍拍屁股回去吃饭。
柳生和柳正在商讨是去学一的食堂还是学四的食堂解决午饭问题,忽然房门洞开,仁王一阵风一样刮进来抱着柳生大哭:“比吕士我的钱啊,我的十八块现大洋啊啊啊!”
柳生扶扶眼镜,一脚把他踹到柳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