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切原完全没有必要这么自责。毕竟对于这些如狼似虎料理他的前辈来说,整治小海带不过是日常生活中一种快乐的消遣方式,有他傻乎乎地被自己耍会很有成就感,没有他的话日子也一样过——去年自己作为全校的最底层,不也照样抽风地熬过来了吗?
比如仁王雅治,他对立海大先生的最终得主就一点不感兴趣,因为现在他的精力完全放在别的方面。
那就是他的社团。
仁王当初毅然进戏剧社做化妆师,抱的确实是趁职务之便多吃美女豆腐的念头。不过身在此山中一年之后,他面对舞台上艳光四射的女生们,基本上已经能做到清心寡欲心如止水。
因为这些美丽的容颜都是出自他的双手,打粉底,上胭脂,画眉,涂唇,染睫,一套工序下来化妆品能用下半斤,而不管多拿不出手的丑小鸭经这么一折腾全都脱胎换骨,当然要这么折腾还不行的那就真是没希望了。
仁王现在已经修炼到视红粉如骷髅的地步,因为除了他,没人知道女人脸上那层粉下面是什么。
幸好这并没有影响仁王同学对异性的热情。不然万一他看女孩看腻了来个生理性排斥,我就得认真考虑仁柳生还是柳生仁,这是个问题——再次郑重声明,本文真的是正直向的,它就和我的人品一样正直。
相反的,它更激励起了仁王对美的渴求,以至于无时无刻不用他那双本来就狂野得如疯狗一般(柳生语)的眼睛挖掘生活中的点滴,时时刻刻在平凡中发现惊喜。
“你们绝对想不到!”此时仁王站在306里指手画脚,说得口沫飞溅,“化工里长得最有男人味的是谁?是谁?”
真田问:“不是手冢吗?”
“才怪!手冢那只是帅,要论起阳刚来,他还差着那么一点。”仁王眯起眼睛用两只手指比了个小点,回头继续宣扬刚刚的经历:“我刚从洗手间离出来,迎面撞上一个人,那叫俊朗啊!高高的个子,端正的脸,一双眼睛线条锐利,眼神却带着一层朦胧如梦境般的惘然,让人一望而生对他百般疼爱,□□,虐待的欲望……”
“谁啊这么倒霉?”幸村吃吃笑,“你越说我越觉得像手冢。”
仁王大叫:“不是!”
“那是谁?”丸井问,“不记得化工有这样的人。”
“那是因为咱们没发现!”仁王激动地挥手,“看到他,我突然悟了,原来漫画里说的都是真的!戴着黑框眼镜遮住半边脸的人一摘总会倾国倾城,从来闭着眼的人睁开就会有天崩地裂发生,平时面瘫的脸庞笑起来必然如花绽放!真田!笑一个!让我看看这条定律是否适用于现实世界!”
真田黑着脸一摔门出去了,柳神情复杂地抬起头:“啊,雅治。”他说,“听你的描述,不要告诉我你说的是……”
仁王一个劲点头:“没错!我说的就是不被人发觉的美!深深隐藏在我们之中的美,他就是化工六班的:乾!贞!治!”
全体冷场,窗外似乎有乌鸦呱呱叫着飞过。
半晌,桑原打了个寒颤。
柳的自语打破了寂静:“怪不得我见到他就想抽……”
“雅治说得也有他的道理呢,莲二。”幸村笑眯眯建议,“你不是一直喜欢垂着眼睛吗?来睁一下,让我们看看。”
柳无所谓地抬头,眯眼,突然一个凌空瞪,丸井吓得当即后退两步。
“好,好有气势……”
柳又闭上眼睛,使劲眨两下,表情无辜地伸手一个劲揉:“眼睛好干涩……”
幸村舔舔嘴唇,深切地惋惜:“可惜,叫弦一郎跑了,不然让他笑一笑来看多好玩。”
桑原看柳睁眼看得很开心,建议道:“没关系老大,咱们可以看看比吕士摘了眼镜是什么样子啊。”
柳生一直没作声,此时便开口:“我不戴眼镜的样子你们都见过很多次了吧。”
“没有。”丸井说,“你平时都戴着眼镜,摘下来只有洗脸的时候,睡觉的时候,上眼药水的时候……”
“还有骂人的时候。”仁王指责,“他戴上眼镜像是教授,摘了眼镜就是禽兽。”
柳生摘下眼镜,说:“去你母亲的。”然后又戴上,温文尔雅地点头道:“承蒙夸奖,说得很对。”
“别戴!别戴!”丸井扑上去抢,“让我们好好看看!”
柳生手被丸井一屁股坐实了抽不出来,索性大大方方让他们看个够,见屋里同学半天没反应自己也觉得好玩,问道:“怎么?都被我的模样惊艳了?我摘了眼镜惊不惊?”
“比吕士……”幸村愣了好久,喃喃道:“你和雅治长得好像……”
柳生还没反应仁王整个人扑了上来,抱着柳生嚎啕大哭:“哥哥啊!我可找到你啦!”
柳生不动声色反手搂住他:“嗯,嗯,你辛苦了。”
丸井和桑原起哄:“滴血认亲!滴血认亲!”
仁王反驳:“还滴什么血!看我们俩的脸就知道,绝对是一母同胞啊!”说着又回头抱住柳生,眼泪汪汪呼唤:“尼桑~~~~”
柳生也感动得红了眼圈,跟着喊:“瞬……”
……
“我已经出离愤怒了。”幸村磨牙,“这两个败类,简直在□□我的童年回忆!”
“先别忙着相认。”柳打断他们的激情演出,“我记得比吕士比较小吧,是,出生日期上比吕士在前面,但是你说过你生日提前了三个月……”
仁王刷地站起身,怒指柳生:“居然欺骗我纯洁的心灵!”
柳生温柔一笑,翩翩起身,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起仁王下巴低语。
“尼桑,都是尼桑的错哟~”
立海大的青年,总体上是很纯洁的。
所以除了柳立刻忍笑忍得变了脸色,别人都没听明白。
仁王所在的戏剧团其实原本叫话剧团,里面的同志们别说听不懂西皮二黄,连越剧豫剧都分不清楚,但他们的指导老师是个黄梅戏的票友,没事喜欢哼哼天仙配或者女驸马,带得每个学生都会两句“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想皇榜中状元~”无意中被路过的许斐听到,当即大喜,说我们的学生音乐修养已经有如斯高度,何愁宣扬新时代的戏曲文化!于是话剧团正式更名,从此上了一个新台阶。老师学生也赶鸭子上架地学了几出样板戏,每年有活动的时候都会献上一曲红灯记或者智取威虎山以飨校长。
而平时,大家还是很本分地排自己的话剧,毕竟戏不是人人会唱,话却是人就会说。
这一次话剧团要排的是曾经在网上风靡一时,俘获万千网虫芳心的经典网络《第一次亲密接触》。这个故事放到今天看来已经老土得不能再土,即使是当时也早已落伍,立海大小书店架子上已经出现了第四次亲密接触,痞子张什么的从悄悄飞扬一直泡到了飞鱼飞扬,而且女主角的下场毫无例外都是横死,男主角只好擦一擦眼泪进行下一场猎妞行动。其实这种东西从第二次开始就写烂了,越来越向下三路上发展。我要是出版商我绝对把这个系列卡到一从此成为绝响,偏偏那个痞子能一气接触到第四回,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编辑推荐的。
仁王曾经好奇地翻阅过后面的三本,很快就吐着血被炸了出来。有一句话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很清楚,那是第三次接触的结尾:“我,悄悄飞扬,小岚,三个人的嘴唇深深地吻在一起……”虽说享齐人之福的愿望是个男人就能理解,但这技术含量忒高了点。仁王对着镜子做了半天试验也没捣鼓出来这个品字形的吻如何实现,想拉幸村和柳来一起探讨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真田柳生还都要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