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另一面(中)(1 / 2)

观月初这个人,收集资料绝对一流。

当然要在立海大里比他还不能说是最强的,立海里面资料最强的当属化工的乾和精仪的柳,两个人都是从骨子里深深热爱飞短流长的八卦事业,一个利用网络一个借助报纸,将信息网撒遍整个大学校园。不要说每天这里各处发生的校际大事,就是问他们某一时刻某一个路口的自行车流量,他们都能给你演算出来。

那两位毕竟靠着媒体的力量掌握时事,而观月完全是凭一己之力收集信息,这也造成了观月的资料都非常有目的性,他认为与他无关的,再大的热门他也不屑一顾,而如果觉得这事值得自己操心,那么前因后果边边角角都会被他摸个底掉。而且观月不但善于观察发现,记忆力还好得惊人,往往别人都忽略的小事他却会牢牢记在脑子里,因而经常作出一些别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举动。赤泽他们跟他住了那么久,对这个已经习惯了。

不过再怎么习惯,半夜三更坐起来一边看手表一边看手机这种行为,也是很诡异的吧……

赤泽就住他对床,迷迷糊糊看见眼前一个人影,差点吓出一身冷汗:“观月,这么晚你不睡觉,干嘛呢?”

观月略带意外地看了赤泽一眼,低下头绕着头发,压低了声音得意地笑:“嗯哼哼哼,我准备12点的时候给裕太打电话。”

“他又怎么得罪你了?”赤泽心想当他小师弟也够倒霉,稍有不听话就酷刑侍候。不过打骚扰电话这招早就过时了,没想到观月这点上还是挺保守的。

观月绕头发的动作一滞,脸色黑黑抬起头。

“我没那么无聊!”观月瞪眼,样子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凶狠而毫无攻击性,“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2月17。”不待赤泽回答,观月自顾自说下去,“明天就是2月18号。”

赤泽很糊涂:“那又怎么样?”

“生日!裕太的20岁生日!”观月咬牙,“我要掐准了时间,第一个给他打电话祝贺。不管明天不二怎么费心准备他也肯定抢不过我,以他的作息时间现在早睡着了,绝对撑不倒12点,嗯哼哼哼……”

赤泽翻个白眼钻回被子。在他看来,连这个都惦记着和不二抢的观月……真是非常无聊。

柳泽一直在走廊上看天龙八部,这时候通红着眼睛兴高采烈进来,听见观月的计划便问:“你不担心裕太他你妈也睡了?”

观月一愣神,随即恢复了常态:“他睡不睡是他的事情。”言下之意:学长能惦记着问候生日就是天大的面子,我都为这熬夜了你还想怎么样?睡了觉也得给我起来!

赤泽心想裕太确实很倒霉,摊上了个比老妈还无微不至的学长。

柳泽又问:“他要是关机了呢?”

观月正在专心致志读秒准备拨号,不耐烦地挥挥手:“他敢!”

话音一落,12点钟到了。

观月飞快地按下快捷键,酝酿一下情绪露出最慈祥的笑容,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等着听裕太怎么受宠若惊热泪盈眶,然后……一片寂静里大家都听到了那个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沉默半分钟,417哄堂大笑。

观月沉着脸又给裕太他们屋的金田打电话,一样也是关机,再换别人,一个一个试下去,最后一个终于打通了,对方显然是被吵醒的,满心不爽地问:“谁呀!这么晚了嘛事?”

观月毫不客气吼了回去:“我是观月初!”

“观月学长……”那边的小毛头认出他的声音,立刻就软了。

观月懒得和他废话,直接问:“裕太呢?叫他给我接电话!”

难怪观月生气,这学期开学后观月舍着自己的面子把裕太死说活说安排进了实验室。虽然是打杂,偶尔有突发情况也得全体人员到场。为此特地嘱咐过小师弟无论什么时候手机保持开机状态,今天打电话却找不到人,丢脸不要紧,万一真有事就麻烦了。

“裕太……他不在。”对面的小孩磕磕巴巴,“他出去了……”

观月声音登时又拔了个高度:“他夜不归宿?”

“不是不是,裕太平时很乖的,今天例外。他说明天是他生日,20岁就算大人了,所以今天跟我们屋的人出去狂欢庆祝。要不是我脚崴了我也想去,据说挺好玩的呢……”

如果这么样观月也就罢了,偏偏临挂电话电话的时候他又多问了一句:“裕太他们去哪,你知道么?”

小毛头说,裕太他们想去看新鲜,去了白堤路的沸点酒吧。

沸点酒吧,坐落于闹市学府区一条马路边,那里白天并不怎么繁华,夜晚才是那些人的活动时间。周围有立海大,医大,师大,中医大,理工大等数座高校,于是那一片的商业对象大都也是学生,最红火的就是网吧和酒吧。沸点算是里面的老资格,经常有校园乐队或者地下摇滚的人去那里演出,吸引不少叛逆青年。

但这并不是沸点出名的原因,它能在众多酒吧里脱颖而出无人不知,更大的原因是它的经营对象,很大一部分是同性恋者。

这是一个不同性向已经不再罕见的年代,但是仍然不能光明正大地走上地面。沸点给他们提供一个相对宽容的环境,而他们给沸点这个地方,添加了一抹更为神秘的色彩。

同性恋是无害的,观月知道,但他仅仅是学术上知道而已。

他内心深处更大的恐惧是长久以来社会给予的偏颇评判。我们不能说观月歧视谁,如果有人在他面前出柜,他绝不会报以异样的眼光。但是对这个群体他偏见甚重。听到裕太去了沸点的那一瞬间他眼前刷刷闪过无数场景,吸毒,斗殴,肉体交易,就没一件是好事。

“观月?”赤泽吃惊地坐起身,“这么晚了你干吗去?”

“我得去找他!”观月跳下地,抓起衣服一边往头上套一边回答。裕太啊,你已经走到了危险的边缘,学长这是拉你一把,千万不能犯错误呀!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哪里找?再说门都锁了,你怎么出去!”

“我……”观月犹豫一下,决定不对他们说实话。

今天裕太不出事还好,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传出去,孩子之后还怎么做人?但是赤泽说得也对,自己一个人不合适,毕竟得叫个帮手。

这时候就轮到某个天生苦力的家伙出场了。

“我有办法。”观月扔下一句话,急匆匆沿着走廊奔到楼梯口,却不下去,而是拐个弯爬上了5楼,对着532的门一顿猛敲。幸运的是532的人都还没睡,不幸的是当时他们正在讲鬼故事,刚说到怨灵回来敲门索命观月就恰到好处地配了音,吓得黑羽差点尿一裤子。

佐伯乐哈哈地披上衣服爬下床,结果开了门就没再回来。

两个人跑到二楼,从千石他们寝翻窗户跳了出去。佐伯眼明手快推出了自己的宝马,观月扑通跳上后座,催着他向着白堤路就去了。

一路观月脸色阴沉得滴水,佐伯看在眼里,想宽慰他都不敢开口,只能暗自祈求裕太福大命大一会儿不要被骂得太惨。佐伯跟裕太也是从小一块长大亲兄弟一样,小时候看着他被不二欺负,现在看着他被观月修理却只能束手无策,心中万分同情。

观月心里已经快冒烟了:你拿着社会主义的钱放到这种小资地方烧也就罢了,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小毛孩子你看什么同性恋?图新鲜吗?再说你长得那么漂亮万一被人非礼了怎么办(所以说人要是一护短就不知道什么叫理智了)想看不男不女的你不会看你哥去啊!

观月这样谴责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在不二眼里,他才是更雌雄莫辨的那个。

佐伯一边蹬车一边警告……呃,勉强算是警告吧:“一会儿找到裕太他们咱们就回去,你什么也别说。”

“行。”观月磨牙,“回去我再好好算帐。”

“还有,万一有什么事情,你不要上去。”佐伯心想观月那种小胳膊小腿的上去也是白白送死,别说裕太,就连金田战斗力都比他凶猛。

“这你不用管。”观月冷笑,从怀里抽出一把开了刃的家伙,“我早做好准备了。”

佐伯倒吸一口凉气:“你把赤泽修脚的长刀带来干嘛?”

“我看谁敢动裕太。”观月恶狠狠地把刀揣回去,“先过我这一关!”

佐伯回过头忍了半天笑,偷偷自言自语:“就嘴硬吧,当我不知道你是带来壮胆的……”

佐伯把车子停到路边,拉着蠢蠢欲动的观月沿着马路一家一家看过去。沸点这个名字虽说如雷贯耳,真身却很低调。两个人从这头走到那头愣是没找到,回过头又挨个过了一遍,这才在个灯火阑珊处发现一块黑色的木牌。观月一头冲进去立马就被浓重的烟雾呛了出来,蹲在门口咳得昏天黑地,佐伯去扶他却听见他气急败坏道:“这种环境!这种环境对呼吸道有多大损害你知道吗?很好,裕太,你……你你你……”

佐伯说:“我们屋黑羽就抽烟,你怎么从来不说他?”佐伯天天被迫吸二手烟多少有点抵抗力,深吸一口气走进门口发现入口竟是深深向下的楼梯。难怪给人感觉昏暗而放纵,这本来就是个地下室改造的空间。

观月捂着鼻子跟下来,眼睛被刺激得直流泪,佐伯看他摇摇晃晃只好抓着他的手牵小狗一样牵下来,一边叮嘱:“看稳脚下面,别踩空了,到了里面紧紧跟着我别走散,知道吗?”沸点是个什么地方佐伯也有所耳闻,觉得观月这样容貌出众,放到里面绝对有危险。所以说大部分人还是以己度人想当然耳。其实同志圈里压根不看好观月这样过于柔美的长相,倒是佐伯阳光帅气,有很大的人身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