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只有一生, 李澈不会勉强李凝, 然而几世重生,不知尽头, 死守着过往只会带来痛苦。
往事不可追,故人不可忆。
很多东西是家人和朋友给不了的,他已经有许多年没能再从李凝见到昔日无忧无虑的笑颜。
李凝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道:“我会好好想想的。”
李澈点到为止, 不再多说,转而道:“任家的事情我没有报官, 江湖人的事就让他们江湖人自己处理, 这几天你就在家里好好歇一阵,我会让他们轻点动工。”
他不说, 李凝还真忘了自己一来一回风尘仆仆, 好久没能好好休息了。
楚留香来时,李凝正在沐浴。
他的耳力很好,听见水声就没再往前走,他这个人很清楚良家和勾引的区别,倘若是有意引他来看,他也就大大方方地看了,倘若不是, 他绝对会是天底下最君子的男人。
就在这时, 有个孩童从转角慢慢地走了出来。
楚留香只是看了一眼就确认了,这应当就是李姑娘的儿子。
他有一些不可名状的黯然心思,却在孩童用打量的视线看过来时露出了一个温柔可亲的笑容。
李澈盯着楚留香看了一会儿, 轻声说道:“楚留香?”
楚留香已经见过太多这种眼神,他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小公子,你也许不懂,有时候传言总会夸大,名声之下,楚留香其实是个既善良又老实的年轻人。”
李澈淡淡笑了一声。
夏季炎热,李凝沐浴出来却穿了好几件衣物,从领口以下遮盖得严严实实,擦干洗净的发丝蜿蜒而下,清澈的水珠湿润了她纤长的脖颈,楚留香只是看了一眼,便避开了视线。
李凝看了一眼立在院中的楚留香,望了望站在他身边的李澈,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在说话?”
李澈瞥了瞥楚留香,说道:“我与楚兄一见如故,准备出去走走。”
于是楚留香只好和李澈一见如故,然后出去走了走。
楚留香的朋友大多是喝酒打架时结交来的,朋友相聚也大多是喝酒打架,然而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楚留香总不能把他带到酒馆或是青楼里。
李澈把楚留香带到了他常去的一家茶楼里。
楚留香见惯了豪富的做派,但他细细观察李澈之后,又觉得这孩童出身应当不止豪富,他身上带着一股久居人上的气质,比许多公子衙内更气派,尤其是那双冷漠的眼睛扫过来时,更带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威严。
楚留香只觉得有意思。
李澈喝了一口茶,一楼大堂里今天说的不是楚留香的故事,而是更久远之前的夜帝旧事,江湖厮杀毕竟很难引起大众共鸣,故而这种茶楼里说的一般都是风流韵事。
夜帝的风流韵事比楚留香还长出一大截。
李澈只是略听了听就没什么兴致了,抬手让人把雅间的窗户关上,这才放下茶盏,看向楚留香,说道:“我听闻楚留香风流一世,天底下没有女人能抵挡。”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说道:“传言终究只是传言。”
李澈摇了摇头,又说道:“你已经见过我阿娘,你当知道,如果她愿意,天底下也绝没有男人能拒绝她。”
这话由别人说来,未免有自卖自夸之嫌,然而李澈语气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楚留香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所谓绝色,绝世之容色,本就是天下无双,世无其二。
楚留香轻声说道:“李姑娘说,她已经有了夫君。”
然而以楚留香的眼力,只需看上一眼李府的宅院,就知道这个家里并没有成年男子。
李澈喝了一口茶,说道:“以前有过,她已经为他守了很多年寡,过得很不快乐。”
楚留香并不意外,他只是好奇这个小孩找他的目的。
李澈沉吟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茶盏,说道:“我知道盗帅见惯天下美色,即便是我阿娘,你也不会为她停留太久,所以我想请你做一件事。”
楚留香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说道:“我现在已经有些后悔跟你来到这里。”
李澈说道:“难道你不喜欢她?”
楚留香诚实地说道:“世上没有男人不喜欢美人。”
李澈看了他一眼,说道:“所以我会告诉你一些我阿娘的喜好,你需要发挥你的魅力,投她所好,让她对你动心,之后……”
楚留香本能觉得李澈话头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