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失败多次的他大道无望,没想到竟然自死而生,赶着寿元完全耗尽之前好运得中,成功筑基。
看着面前华发再生的年轻人,简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连带扫了一眼旁边讪讪笑着的苍老人样商富海,道:
“守信和留仙进去罢,三位老哥且稍待稍待,掌门过段时间归来也有大家的好处。”
这话一出,一锤定音,立马教三人笑得乐开了花,一个劲儿的道谢夸赞简雍。
简雍带着两个年轻人走入殿里,此时大殿中不管男女,心里都紧张激动。
他们见这位代揽门中大权多年的黄龙殿主面色大改往常沉稳,皆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
简雍脚步加快走至主位,缓缓坐下,顿了三息说到:“东面的仗,打完了~”
殿内众人目不转睛,屏气呼吸,一直在等着简雍说更重要的那句话,他也不负期待,沉着脸五个呼吸后,大笑道:“而且打胜了!”
轰~
全场气氛炸裂,所有人憋着的气呼了出来,纷纷大笑叫好。
而后便是冗长的计议和安排……
殿外几个老头来回踱步,尤其是那范无鸠,都快要双手挠头了。
“哎呀,我说老范,你莫走来走去晃眼睛,听听里面哄堂大叫,明显是东边的战争落定,而且十成十的胜了,咱们只等着钟掌门回来普天同庆呗。”
范无鸠勉强笑笑,“道兄说的是,我这也是高兴而已。”
实则他心里正骂着章溴十八代祖宗,这老东西站着说话,好不舒坦,还不是因为他徒弟信云子被带进赤龙门核心弟子权利中心。
还有一旁那奸商死胖子,关系打的比章溴还厚,他血亲后辈直接被送进去了,以后还不随着赤龙门水涨船高。
只有自己无亲友徒弟,前些年好不容易物色的孩子竟然莫名早幺了,真是倒霉。
三个客卿身份的老人各自欢喜忧愁着。
寒风自北向南吹过藏风平原,吹过上和城、槐阳城、槐阴河、倚江山、聚宝城,一路向南吹到御魔城,顺着正坐在城楼上喝酒的常自在头顶再往南吹。:篳趣閣
从乱魂海到无名丘林再到无月沼泽上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魔气正新一轮袭向北方。
等待他们的永远是那一怒剑气如虹,身背朱红葫芦的人类修真胖子。
可这次情况似乎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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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的东洲蒲阳河流域,赤龙门名传各个修真城池、大小坊市和修真势力门庭,所有头脸人物都对这家一出手既迅雷掩杀柳氏修真家族的门派投以关注。
金丹一阶的各派掌事首脑们最最上心,毕竟新势力的崛起预示着:接下来几十甚至上百年此地修炼资源的或大或小重新洗牌。
柳氏在此地经营数百年,其背后涉及的利益往来何其繁杂,这一瞬间断去,可教好些人家难受的紧,也让不少人家大呼痛快。
商交和邦交是很考验技术的事,钟紫言并不十分擅长,所以前来交往的都回礼暂时登记,等到来年山门运行基础稳定,他打算安排一个合适的人来承担这个位置。
此时临近年底,距离赤龙门生年节日和上元节已经不远,整个福州都已经被清理干净。
清灵山上新的护山大阵已坐落完成,霞光青气骤升三日,再显当年旧庭风采,可惜只有聊聊数人记得当年门派面貌。
要说气势恢宏感受,那肯定是现在更胜从前。
七潭四峰景貌业已大致恢复,上千修士合力建造,各种营造力士,搬山乐傀能用的都用,大战遗留的血气消除了八九分。
如果不是东北面千叶山真真实实彻底消失,没有人会感觉这清灵山刚经历大战不久。
人总是这样的健忘,所以印记能留一些当然最好,以免记吃不记打的蠢货撞上来犯浑。
清晨风雪消停,一艘艘云舟浮立在七巧峰接引台上空,其上有六千余人整装待发。
如今的七巧峰已经不再唤做此名,而是改成了天玑峰,其余三座峰头也分别改成天枢峰、天璇峰、天权峰,这个主意是青松子给的,以他几百年周游山川河海经验,其实清灵山可以利用人造山峰成七星阵位。
只要经过周密设计,在护山大阵的加持下,绝对要比以往的防御能力强翻几倍。
于是自上个月开始,造玉衡、摇光、开阳三峰的任务已经颁布下去,约摸着半年内能完满做成。
而那时候,将是赤龙门广邀蒲阳河地域各派前来观礼祭典之时。
“推迟了一个多月,总算是准备相对完善不少,掌门师叔,可以发令了!”
宋应星站在接引台上恭敬复命,早已经召集好的大军队伍各自都占据好云舟,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钟紫言披着墨色雪裘,回头望了望留下来帮忙守护山门的青松子、姜玉洲、秋冥子几人,拍了拍宋应星的肩膀:
“这里暂时要苦你一段时间,俗物繁杂,待我调来人手,会轻松些!”
宋应星笑着道:“掌门师叔哪里话,这是我该做的事。”
他心里觉得,掌门这番话的这意思是,此后一应事物都会交给他来打理。
而他身后,站在两位金丹老修中的姜玉洲则面有忧虑,对半月前槐山飞传来的书讯难以放心。
风把衣袍吹动摇摆,钟紫言在菊葵的搀扶下飞上赤龙号,他眸中沉静深邃,双目如浩瀚星海。
回返槐山!
大军开拔,云舟群调头向西,脚下山峰越变越小,云端气流涌动,云海缓缓翻腾如雾。
正直清晨日光初生,如龙抬头,凤仪展翅,天际青碧广阔,令人心情豁达舒心。
各个云舟上的修士们探头出来,有的登上夹板云台,刘小恒忍不住畅快嚎叫,“赤龙威武!”
随后一群人跟着复呼嚎啸,喊声震天,响彻云霄。
李长歌看着这位至交好友后脖子上那若隐若现的墨绿色纹理已愈深隐,几乎不可察觉了,隐有担忧。
实际上何止他们这一对忧心藏心,更多散修们暗伤积攒,失去亲友,亦不胜数。
但此时大胜回程,又有丰厚的收获,每一个生命内心深处都感召豪情同受,可不令人振奋开心。
钟紫言躺在舟房中听着大家的呼喊声,心头想起埋骨清灵和千叶两山下的修士同盟,想起几个月前那些惨烈哭嚎,叹了一声:
“人命如洪流楫木,于有限中寻欢苦作忧乐,何其微末,何其可敬~”
风云载着他们一路飞驰向西,回归那两甲子龙兴福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