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5(1 / 2)

广播顺着喇叭穿到了三水村的各个角落里, 食堂因为这一则消息而被打破了平静。

听到自己的名字后, 江小梅愣在原地,直到江大友播报第二遍的时候,她先是不敢置信, 接着脸上是一阵狂喜, 嘴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我考上了, 我真的考上了”, 她挥舞着手上的扫帚,就差没蹦三尺高。

“哎呦!小梅真要恭喜你了,以后你可是大学生,能在城里工作的体面人了。”

“婶子, 你可别臊我了,什么体面人, 跟大家都一样的”, 江小梅勉强想要把喜意收起来, 可是效果并不好,整张脸都抽搐了起来。

村里人谁能想到江小梅真能考上大学,就她那水平, 估计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没想到还真被她考上了, 而且还考的那么好, 这可比安溪考省状元还要让人大跌眼镜的。

他们是没有看到,江小梅为了跟安溪学那些东西花了多少努力。食堂休息的空隙她在看书,大晚上的不睡觉打着电灯在被子里看书。

他爸那一年唠叨最多的就是怎么手电筒又没电了, 她心虚却不敢吭声,就是为了她嫂子那句有机会考大学。

要不然她也坚持不下去。她自己努力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安溪的针对学习,抓着教科书上的重点让她学,不然成效怎么也不会有这么大的。

“小梅,你真厉害,真的考上大学了,我以前还当你说着玩的呢!”喜儿不由一阵艳羡。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水平,都是我嫂子教我的,结果她教的东西考了大半,不然大学哪有我的份。你刚刚听到没,我嫂子还是省状元呢!她可比我厉害多了。”

喜儿听了后更是羡慕不已,要是她也有这么厉害的嫂子,是不是她也能考上大学。可是她妈明明跟她说不要跟小梅她嫂子走地太近,说她不检点,结婚前就能和男人私混的女人不是什么好女人,跟她走肯定会被带坏的。只是小梅跟她走得近也没见被带坏,还考了大学,头一回她对她妈的话产生了质疑。

小梅她嫂子真的是坏女人吗?

那一则消息传到四面八方,包括草场里的江潮也听到了。江潮脸上有短暂的诧异,这短暂的诧异也出现在安溪脸上过,他知道他媳妇厉害,却没想到直接给他拿了个状元回来。

“潮哥,是你媳妇”,石头惊讶了一会。

“哥,你媳妇都当状元了,你还在地里没出息,我早说了你当初跟你媳妇一样去考个大学多好,现在两个人都不在一条水平线了,我要是你媳妇,我就跟人跑了”,狗蛋砸吧了嘴,结了婚以后,瘦削的身材要比以前不知道胖了多少。

石头勉强憋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哥那能是读书的料,初中都还是他爸逼着读的,要真去考大学那才叫丢人,媳妇考第一,咱哥也考第一,不过是倒数第一。”

两人尽管打趣,江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你们两怕是皮又痒了,上赶着找抽是吧!”

狗蛋笑嘻嘻地说着,“哥,咱们大老爷们还怕接受现实。我去,哥你还真打啊!石头救我。”

三水村作为云英镇最偏僻的村庄不是没有道理,在大山深处,四面环山,村子就在这山坳坳间,只有一条小路通向外面。山路难走,却也挡不住想要进去的人。

一身绿色的邮局服装在群山间忽隐忽现,脸下踏着的一两锃亮的自行车。自行车在颠簸的山路间晃呀晃。

邮局的人谁也不想来三水村送信,路太难走了。而且信件还少,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能和外届有多少联系。很少有邮差愿意趟这趟浑水。

但这次的信件却多地是人抢着来送,他们县里出了个省状元,他们脸上都有光,以后谁还敢说他们这里教育条件落后。教育条件落后能培养出省状元来,那不是开玩笑吗?

邮递员身旁斜挎了一个布包,布包磨损的很严重,有纸壳从包里露了出来。虽然山路险阻,但他骑车却是脚底生风。

到三水村已经是大下午了。田野里是光秃秃的一片,邮递员骑着车子往村委会开着,三水村偶尔还是会有信件来的。邮递员一年也会来这里一趟,所以对村委在哪里他还是知道的。

他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面。

“小周,今儿个来送信啊!”江大友见到小周熟络的问道,语气亲昵地仿佛天天见面一样。

“叔。我今天是来送录取通知书的。对了,这里还有一封从北京来的信,是那个省状元安溪的,在邮局里压了好几个月了,今天下来我也一起给带下来了。”

小周把两份录取通知书和那封信都递给江大友。录取通知书上北京大学四个字尤其显眼。

离公布成绩到通知书发下来差不多也有小半个月了。安溪从江大友那里接到录取通知书已经是晚上了,他亲自往她家里跑了一趟。

江大友是丝毫不敢昧下安溪通知书的,她现在是整个县的名人了,县长在开会的时候都亲自表扬的人,大学各项开支都由县里出,还额外给她补贴一百块钱。

现在江大友看安溪的眼神和当初已经不大一样了,更多的像是对那种供在神龛上的佛像,神龛上的佛像更多的敬仰,因为离地太远,所以不够亲近。

也不知道当初同意安溪考大学的决定正不正确,现在是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了。

“爸,辛苦你跑一趟了,你先进来暖暖,外面够冷的”,安溪说着,把门让了出来。

“不了,家里还等着我了,就不坐。”江大友哈了一口热气在手上,跺了跺脚往外面走。

安溪看他的身影走远,才瞥了眼手上的录取通知书,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了,但这张通知书的意义似乎比上一张还要深。

穿越之前的事对她而言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那时候她因为高考发挥失常而没能考上北大,却没想到却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做到了,一时间,她也不由感慨世事无常。

那封信上的地址是北京市,寄信人是徐红。看到这名字的时候,安溪脸上不由微僵,徐红是田溪她母亲,只是自从田溪下到三水村就再也接到过家里来的信。

安溪在跟江潮结婚的时候就顺着田溪记忆中的地址给家里寄了一封信过去,告知了自己结婚的前因后果,到底是占了别人的身体,虽然田溪不在乎那个家,但该有的交代却不能少。

只是那封信寄出去之后就石沉大海,她都怀疑那边是不是因为田溪的自作主张跟她断绝关系,不再来往了。

“在外面傻站着做什么,不冷吗?”江潮把人从外面拉进来后,关上了门,把外面的寒风阻隔开来。

安溪的脸被冷风吹地红了一片,刚刚她脑子里突然涌现了一波记忆,可能是徐红这个名字把这具身体埋藏的很深的记忆中唤醒了,她现在脑子里全是关于田溪童年的记忆,像许多碎片一样,很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