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温妙月事后说,她赶往城郊十里亭外的破庙时,胡孝的母亲已经气绝。老太太身上没有其他的伤痕,很有可能是被吓死的。
那一瞬间,向来只在原先天域的宗门中修炼,从未入世的温妙月,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无能为力,更体会到了凡人生命的脆弱。
女子耳畔回荡着沈崖关于正义与善良可能成为枷锁的谶语。她头一次清晰地察觉到,同样的事情,自己将来还会遇到很多。此时的温妙月无法知道,正义是会成为自己的力量,还是成为自己的枷锁。无形中,沈崖话对她将来的选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如今,她唯一能做的,无非是“从心”二字。
温妙月无法得知,那个她现如今视作魔头的青衣男子,就在不久前,也经历了与她相同的事情。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素来冷漠的沈崖才会传音告诫温妙月。
但无论沈崖或是温妙月的心境发生的变化如何,一个凡人悄无声息的死去了,才是不争的事实。
这一夜发生了很多事情。
有一个名叫胡孝的樵夫,在埋葬了自己的母亲后,连夜离开了从小长大的京城。
胡孝的手中有整整一袋金叶子,想来,即便他将来什么都不做,也能富足一生。只是,在黑夜街道上渐行渐远的马车,似乎又在预示着这个有着特殊体质的男人,变幻莫测的前路。然而。这一切都与沈崖或温妙月无关了。
作为偶然路过的修仙者,二人已经做了自己能够做的善举。一个凡人将来的命运如何,与他们再无关系。就像走在秋日街道上,与你擦肩而过的落叶。
而对于京城的百姓和各方盯着胡孝的势力来说,胡孝的消失不见,也在明里暗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自这一夜过后,南赵国就再也没有能够包治百病的香香屁了。
许多年以后,“香香屁”变成了一则口口相传的民间故事,一直流传了下去。
同样也是这一夜,京城郊外的十里亭外的破庙里,莫名其妙死了七八个人。死者皆是被银针穿心而死,一击毙命,现场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数日后的正午,尸体被人发现。此案也在京城引起了一阵骚动。但最终都没有破获,真凶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渐渐的,有各种流言传出。有人说江湖上出现了一名杀人无形的绝顶高手,还有人进一步将其妖魔化成各种奇奇怪怪的说法。一时间,破庙中发生的凶案也成为了一桩怪谈。
这一夜,京城中兵部尚书莫大人突然疯了,据说是看到了某种恐怖的东西,被吓疯的。此事也在一小部分人中掀起了一阵波澜。莫尚书的发疯,可以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而莫尚书为何突然发疯,也再无从查起了。
没有人会想到,无论是破庙的死者还是尚书的疯病,动手做这一切的,都是一个名叫温妙月的女修。女子去救胡孝母亲时,就已经在破庙中击杀了那几个尚书府门客,而弄疯莫尚书则是胡孝离开之后的事情。
女子究竟是在为胡孝母亲复仇,还是在为自己出师不利的行善寻找解气的出口,无从得知。沈崖没有阻止,对他来说,事情发生了,总要有人去做个了断。总要有人为事情买单。
就算温妙月闹破天,也不过是在南赵国掀起了几阵很快就会被人淡忘的风波。
温妙月自称名门正派的天之娇女,但不过筑基顶峰的实力,在修仙者中,比一粒沙子还要渺小。南赵国这样的风波,也不过是几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许多年以后,当钧天域的修仙者慢慢多起来,诸如此类的事情,还将会越来越多。
而这一夜的同一时间,在沈崖的注意的范围外,却正在上演着几场惨烈的争斗。
钧天域的某片巨大沙漠之上,此时正有约莫两百余名修士正在激烈的恶战。
这些修士分为两派,一派身披翠绿色道袍,个个皆是外貌上佳的年轻男女。
另一派则是身披兽皮,脸上画着各种古怪妆容的修士,个个是体格健壮,皮肤黝黑,其貌不扬。
而这两派修士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每一派的大多数弟子都至少有筑基的修为,其中金丹境的修士更是总共有十六人之多,两派各有八人。更为让人惊叹的是,就在修士战团的上空,还有两名修士正战在一起,斗的是难解难分。此二人光看衣着服饰,就是下方两派的首脑人物。而二人的修为竟是都达到了元婴的级别。
此两派修士,已经在荒漠上空鏖战了数个时辰。无边无垠的荒漠中传来了连绵不绝的轰鸣之声,战团的下方,早已经深陷出了一个半径约有数百丈的巨大沙坑……
某处原始密林当中,正有两道遁光在你追我赶。跑在前面的遁光中的修士,赫然有元婴初期的实力。而身后追赶之人却更为骇人,有着元婴中期的可怕修为。
幸好,跑在前面的人修为虽弱一些,但依仗着某种玄之又玄的奇妙遁术,一时间倒是让身后的中期修士无法追上。
这时,前面遁光中尖嘴猴腮的青年对着身后的追赶自己的修士说道:“赤烟老鬼,你追我作甚,你一旦出手抢夺,标记就会消失,一样进不去。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有这功夫陪我在这耗,还不如回去享用新得的那几个鼎炉。”
追赶的中期修士是一名长着赤红色络腮胡的疤面大汉,身穿一身紫金锦袍,身材魁梧气势逼人。他一再发力,却始终追赶不上前面的初期修士,此时又被前面之人出言挑衅,也是有些恼火了。
只听,被称为“赤烟老鬼”的络腮胡大汉哇呀呀地一声暴喝,随即怒骂道:
“小贼,你以几个姿色上佳的鼎炉换取那样东西时,我就觉得奇怪。没想到那东西里竟然种用开启那处秘境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