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崖给出了三人最后的机会,没有犹豫,便直接将问题问了出来。
“沈某的问题很简单,只需要你们从心而答便可。沈某虽然修为略高你们些许,但同时,也招惹了不少仇家。那日在诚王府中,你们也看到了,沈某的仇家都是何等样人。故而,沈某只想问,若是有一天,沈某遭人暗算或是不敌更强的存在,被仇家逼至山穷水尽之地,身为弟子,你们会如何抉择?提醒一下,想清楚了再回答。”沈崖这一次问出的问题,竟是非常老套。
准确说,身为元婴修士的他,对着几个低阶弟子问出如此问题,其实是显得十分掉价的。
首先,这个问题表面上似乎是在检测弟子的忠诚度,根据回答,沈崖再将满意的人选择收入门下。但这个问题考验的根本不是三人的心性如何。将来未必会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此时作答,根本毫无意义。好听的漂亮话谁不会说?如此这般,非但测不出三人的本性,更是显得沈崖连看人的本事都没有。只能听信一些阿谀奉承的话,来麻痹自己,显得自大又缺乏主见。
一般来说,这个问题能够检测的,只有拍马屁的本事。
记得曾经有个国君,问自己的三个女儿对自己的爱有多深。结果,善于逢迎大女儿和二女儿一通马屁拍的国君极为舒服,正直诚实的三女儿说了实话,结果差点被杀,最后被流放到了偏远之地。可许多年后,当那位国君面临生死存亡的危险时,曾经话说的非常好听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却只顾着争夺地盘,对父亲的危难视而不见。只有那个三女儿惦念着那个曾经想要了她性命的父亲。
类似的事情,一直都在上演,而几乎所有提出类似问题的人,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不是昏聩无能,便是好大喜功。最后,这些人的下场也多半不怎么样。
沈崖会是这样愚蠢且昏聩的人吗?显然不是。沈崖两世为修仙者,是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阴谋背叛的强者。他对于跪地三人的态度,应该是一个真正上位者对待下位者的态度。丝毫不用去管他们打算如何对待他,而是只要考虑他该如何对待这他们。他此时问出这个问题,便显得非常奇怪。
石殿中,最为了解沈崖性情的温妙月,也觉得有些奇怪。她原以为沈崖提出的问题必有高论,怎么会如此下乘?但出于对沈崖的信任,温妙月暂时还是没有下定论,而是静观其变。
温妙月那般出于对沈崖了解的猜测,被测验的三人却未必都有。三人中,论心思灵活,花大少和宋灵彼此彼此,唯有江红鲤是直率性子。故而三人对沈崖这一问表现出的态度,也不太一样。
聪明如花大少,机敏如宋灵,此时此刻思考的都是沈崖是否是故意如此,想要反其道而行之,测他们是否是那种溜须拍马之人从而淘汰。但他们同样也拿不准,沈崖是不是真的只是想听一些漂亮话。由于心肠多,此二人可谓是在两种猜测里摇摆不定。一时间都难以开口。尤其是花大少,甚至都憋出汗来了。
“徒儿的性命是师父救下的,若是师父有难,徒儿必当与师父共进退。哪怕是身死,又有何惧!”突然,已经是少年的江红鲤率先开了口。
江红鲤在三人中心思最少,性情也最为纯粹,没有多想,便将自己的回答说了出来。
江红鲤这一回答完全是出自真心。对于这一点,就连与江红鲤不熟悉的花大少也能看出来。更别说与江红鲤相熟的宋灵,更是知道,这一番回答完全出自真心,没有任何修饰。
花大少和宋灵,心里那叫一个羡慕,他们可没有江红鲤这般赤子之心,方才一番话,江红鲤说是自然,他们说可就没这效果了。
二人心中一番思量,不由地偷偷看沈崖的表情,只见,沈崖在闻听江红鲤的回答后,显得十分满意,脸上的表情也是如春风一般和煦。
沈崖的这般神态,便是让二人更加拿不住了。
终于,在犹豫了一段时间后,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决定。他们决定,将自己最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既不刻意讨好,也不反其道而行之,搞什么反向思维。会做出这般决定,也是他们实在无法拿捏沈崖目的,最后壮胆决定的。
宋灵先花大少一步开口了:“若是有那样一天,身为弟子,必受牵连。小女选择修炼定是希望能够更好的活一生。若是遇到了连师父都不敌的对手,小女也必然不敌,当即便会与师父划清界限,远遁而走。
当然,小女绝对不会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划清界限实属无奈。若是来日小女能够修炼有成,必会卷土重来,替师父报仇雪恨,将那些仇家一一斩杀。若是仇家已然身死,小女也将他们的族人后辈尽数灭之,以回报师父恩情。”。
宋灵一番话,说的极为坚定。她那双极为灵动的眸子,都闪烁出了坚毅的光芒。但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说这番话时有多惶恐。此时的她,都快紧张到把心脏吐出来了。攥紧的拳头,都快让指甲嵌进肉里了。
此时,宋灵再看沈崖,发现沈崖的表情已然变得凝重严肃,眼中隐隐有寒意渗出。这不看还好,看这一眼,便差点吓掉了她半条命。但话已说出,根本是收不回了。宋灵也只好闷声承受。
见到宋灵回答后沈崖的表情,花大少是更加惶恐了。但他此时也已经慌到编不出什么漂亮话了,只能硬着头皮将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师父这问题就不对,将来的事情此时回答又有何用?弟子不知道师兄师姐是不是那种一言既出一生不变之人,反正弟子是那种会随着时间,想法产生改变之人。若是将来有一天发生那种事情,那也只有发生的时候才能决定。此时要徒儿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徒儿是尊敬师父,但此时也没培养出多少感情,徒儿都不了解师父,又如何做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