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

“我，我，我……”

阚水根的声音都不受控制起来。

明明还在夏天，他只觉得冷，抖抖索索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河神，你，你要什么？”

坐在河面上的人说：“我要你的命。或者，你告诉我一下，二十年前，那个孩子，到底怎么来的，怎么去的，现在怎么样了？事无巨细，你说清楚。”

阚水根一听这话，反而没一开始那么害怕了。

他眯着眼，看了面前的人很久，忽然笑起来：“哈，你，你是今天跟阿贵来找孩子的吧？你，你想吓我？”

坐着的人没出声，但是水里忽然跳上来好多好多的鱼，在坐着的人面前激起无数水花。

水花里，忽然站起来一个人，一个女人！

她一头长发，再不是刚才的男人模样了，而且，她竟然可以在水面上行走，慢慢的走到了阚水根面前。

夜色苍茫，月亮是弯弯的一个勾，在这个女人头顶，像是一个带着冷光的皇冠。

只听她说：“阚水根，我不过是给你一个活命机会，自己交待出你作下的孽，你却不想要，那好，孩儿们，把他带走吧。”

阚水根还在想着，奇怪，刚才是个男人，怎么一下子又变女人了呢，便感觉身体被一群鱼大力撞击，撞击得他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往下沉。

阚水根大力挣扎，然而，鱼群像是训练有素的兵士，会拼命的压制他，甚至跳到他头上盖住他脸。

阚水根害怕了。

比刚才更加害怕。

他彻底相信，眼前的人是河神。

只有河神才能命令鱼群吧？

他大喊起来：“不不，河神爷爷，啊，不，河神奶奶，我说，我全说！我说啊……”

他这么喊了好几声，终于，感觉鱼群不再攻击他了，他能自由呼吸了。

“河神”的声音淡淡的响在耳际：“说吧，但有谎言，万劫不复，说得清楚，放你回家。”

阚水根连连应着：

“是是，是是，那个孩子啊，真的啊，真的八成是死了的！当时我……我年轻，我也是犯傻，一个老太婆抱了个孩子到船上，说随便谁要，抱走就行，家里孩子多不要了的，就是给个五块十块产妇营养费的钱就行。”

“我记起来我有个亲戚家没孩子，我就想我带回来卖给他们，那我一转手，十块二十块钱总有的。我就花了五块钱，买了下来。可谁知道，这小孩子太麻烦了，饿了要吃，我们船上只有粥，随便给了她一点，但是她一直哭啊。”

“一会儿又是屎，一会儿又是尿的，我摇船怎么抱她呢？我带了有……两天吧，我就嫌烦了。船上的其他人也是说我找了个麻烦。那我本来还有三五天到家呢，这弄了个孩子，不知道得耽误多少事，我就在半路上，把她扔下了！”

河面上的风，簌簌的响，河神一下子从河里站起来，无数的鱼也跟着跃出水面：

“你说什么？你扔了？你给我交代仔细咯，扔哪儿了！”

带着腥味的水花，劈头盖脸的撞击着阚水根，竟然有身在大江大浪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