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古朴的雅致房间,墙壁上整齐的并列着几幅妙笔丹青,离墙两步之处摆放了几张雕花褐色木质太师椅。
椅子之间放着小巧的翘角茶几,书房正中是一张巨大的案几,案几之上毛笔、砚台、纸镇、铜质灯台一应俱全,案几右侧木台上的青铜香炉内。
青烟袅袅,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醒人的药香味,案几左侧窗下并排着几盆慵懒的植物,那卷曲的叶闲适的舒展着身姿,和书房里的书卷之气相映成趣。
到处都充满了生气,可是眼前的老人,眼泡肿胀,脸上布满皱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说是苟延残喘毫不夸张。
多年的病痛,将她熬的皮包骨,只有一双眼还透着清明。
贺子沅一走过来,她便用满是褶皱的手包住他,一脸关切道,“孩子,你告诉祖母,你可是真的想娶清歌公主?”
贺子沅听得一头雾水,问道,“祖母,这是皇上亲点的婚事,岂有孙儿想不想之理?”
平时老夫人都是拉他话一话家常,今天这是何意?
苏老夫人眼神无奈,叹了口气道,“你若是还念着戚家的姑娘,祖母便替你拒绝了这门亲,反正祖母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皇帝老儿还能杀了我不成?”
贺子沅家中虽有父母,但从未感受过一丝亲情,只有在老夫人身上,才能感觉到娘亲的慈爱。
他当即道,“祖母,你明知道我并不喜欢戚姑娘,何况孙儿知道,你不喜欢戚景田那老狐狸。”
苏老夫人重重咳嗽两声,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这一年来总算是没白疼你,只可惜,你毕竟不是我孙儿。”
贺子沅一脸的诧异:“你竟是知道?”说完有些后悔,还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他怎么就老实招了?
苏老夫人看着他眼中的懊悔,眸中闪过一抹意外:“我知道不奇怪,自己的孙儿,就是化成灰都认得,可你是怎么知道?”
说完,若有所思的扫了贺子沅一眼,带着一丝试探,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夫人荡然无存。
贺子沅在判断她是敌是友,她亦是。
贺子沅被问的一呆,心思一转,这才发现老嬷嬷和早就不在屋中,烟雾缭绕,竟为那垂死之人频添了一抹神秘。
贺子沅觉得眼前的老妇,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她竟然连他失忆,李代桃僵都知道,还有什么她是不知道呢?
回想起她一声声惜儿,当得知他恢复记忆时的神采,再提醒他不要争那个位子,看似是弥留之际的托付,原来都是在做戏。
隐藏之深,让人心惊。
不过却让他清楚了一点,她让他跟老狐狸划清界限,不让他走上篡位之路,绝不会是他的敌人。
早在之前,他就觉得这个老夫人不一般,今天又让他开了眼界。
“苏老夫人。”顷刻之间,他改了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