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意之深(1 / 2)

五日时间,弹指一挥间。

乌镇一连几日的细雨阴天,惹的人心烦乱,可待得陈扶摇出嫁的那一日,天色大晴,似乎连上天都有意作美成全这对佳人才子,风和日丽,云淡风轻,宜嫁宜娶。

沈郎的迎亲队伍从街头蔓延至了街尾,长长的竟一眼望不到头,当真给陈家赚足了排场。

陈豫章也满脸笑容,见女儿死而复生活蹦乱跳,也就随着她了,更是在成亲前几日就亲自叮嘱下人将陈宅的死气全部扫空,红绸喜字,装点的一派喜气洋洋。

苏晋斋站在陈宅对面的屋脊之上,负手而立,衣衫被风拂的翩翩飞舞,温暖的日光染在他的脸上,依旧化不开眸底的沉凝。

待那冗长的迎亲队伍盈入眼中,瞧见那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满脸喜气的沈郎,拱手与人寒暄,苏晋斋的眼越发沉了几分。

是福是祸,都由着自己的命。

青石地面上被几场雨打落的乱花,被微风拂起,缭乱翻飞于长街喜队当中,扑沾到沈郎的眼睫之上,又被轻风卷走,飘飘荡荡往远方一排屋脊房檐里飞去。

苏晋斋低叹一声,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屋脊之上,高马上的沈郎兀自欢喜的脸陡然间垮了下去,抬眼看着苏晋斋的方才踏过的屋脊方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阴诡一般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不过,转瞬即逝。

乌镇南山。

南山傲然顶立,峰顶深入云雾之中,不知尽头,人站在山顶竟有手摘星辰的错觉,而山下便是看不穿的万丈深渊。

苏晋斋缓缓向山上走着,郁郁葱葱的山林遮住了头顶,人走在树下,灼热日头的光辉似乎也照射不透。

山顶之上,一棵经年的老柳在峭壁上冒险横生,枝丫粗壮舒展,年迈的沈须归佝偻着倚坐在上面,散漫的荡着双腿,抬手接过被风垂落的柳叶,用手轻轻一握,皱纹横生的眼角竟隐隐的泛起了一丝哀绝之色。

“沈须归,你……让我坐在你旁边,看看风景成不?”

小绣的声音随着风远远的传来,颤抖的不成样子,软软怯怯的带了一丝可怜兮兮的祈求。

沈须归低头睨了一眼被大头朝下吊在万丈深渊下的小绣,云雾已经将她的身形朦胧的隐藏,他抬起手紧了紧绑在他腿上的枯枝,另一头连在小绣的腿上,他抬腿用力向上一提,小绣的身子便在深渊里上升几寸。

沈须归满意的笑了笑,声音苍老而浅淡:“放心,苏晋斋来之前,我不会让你摔死的。”

“可是你的腿荡来荡去,我在这底下上上下下,快被吓死了!”小绣一双秋水空滢的大眼挂着委屈的泪水,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心一横,忿忿道:“你要不就给我个痛快!”

沈须归没有理会她,而是抬头眺望着山林深处,嘴角轻轻地扯起,淡笑道:“他来了。”

话音刚落,一声铮鸣的剑啸冲天而起,沈须归眯起了眼睛,看着山林深处切开了一道白芒疾飞而来,犹若一条银龙腾越,裹挟着的冷冽的罡风,朝沈须归的面门席卷而来!

沈须归从枝干上直起佝偻的身子,身体随风微微颤动,他冷哼一声,手指一抬,腰间一道萤绿也如闪电一般的直略长空。

一白一绿两道剑气空中相撞,如同天地崩裂,喷溅出刺目的火花金光!

待那层光辉退去,苏晋斋的颀长的身姿飘荡在半空中,神色安然,眸光平和,仿若仙人。

“你来了。”

沈须归负手纵身从嫩绿的柳叶儿中缓缓而起,足尖轻点在树梢,吊在深渊里的小绣猛然被他带起,身子不受控住的上升,脊背刮在坚硬的岩石之上,硌的她骨头都生疼,连眼泪都留了出来,她哭嚷道:“法师,救我,快点救我!”

苏晋斋狭长的双目微眯,落在沈须归脚下捆绑的枝条,目光陡然凛冽:“你耍这些手段又是为了什么,沈须归,别以为我不知你玩的是调虎离山的把戏!”

“我想要的,你早晚会知道的,又何必急于一时。”

沈须归轻笑一声,语气浅淡,忽然,他目光一沉,陡然发力,指尖掐诀,一股绿色光芒迅速飞上半空,莹莹点点幻化成一把把利刃,而后,平地聚拢了一股子狂风从他两胁下窜出,向四面八方扩散,刹那间半空中腾起一股巨大的飓风,里面裹挟着数百道利剑,犹如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只要一靠近,便有如在万千刀锋之下剔骨刮肉。

“赢了你,你这幅身子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