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又恢复了安宁与沉寂,而在这股宁寂之中,又捉摸出几丝不寻常。
伏山道长的出关无疑是清虚观上下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似乎只要有他坐镇,心中便觉得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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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几滴露珠在树梢草叶上渐渐凝结,晶莹的好像是谁落下的眼泪。
“砰”的一声,常休一把踢开苏晋斋的房门,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他面色带着些许颓然,赤红的眼神中流露出愤恨之色,手中的昆仑扇也露出尖锐的刀刺,斜指的苏晋斋,咬牙道:“苏晋斋,你为何要下如此狠手,竟然真的杀了她!”
苏晋斋闲散的坐在小厅的桌子上,手旁落着一只茶盏,茶盏里袅袅的茶烟缭绕着,映着外头刺目的日光,将他那张脸显得晦涩而深沉。
苏晋斋只是微挑眉稍看了一眼门口的常休,又淡淡的垂下眼皮,执手抬盏轻抿了一口茶,茶叶的苦涩在舌尖缭绕了些许,他才缓声道:“是她自己惹的祸,她该学会自己承担……”
苏晋斋的话还未说完,便在此时,斜刺里青光一闪,昆仑扇已从常休手中掷出,疾风飒然,直朝着苏晋斋脑门刺去!
苏晋斋落下了茶盏,面色未改,迅速伸出两指做剑,在极速旋转而来的扇尾处一点,昆仑扇顿时泄力萎靡下去,砰的一声落在了桌子上,震起了桌子上落着的茶碗,将里面的茶汁溅了出来,沾染到了他的素白袖口上,洇湿了一大片。
苏晋斋脸上没什么表情,抬起手在桌上用力一打,昆仑扇被真力震起一寸,被他随手打飞,扇尖映着门外日光飞窜出去,带起一道盈亮的锋芒,斜插进常休脚旁的地上,顿时,青砖地被刺得龟裂,裂痕纹路延伸出至少一丈远。
“你不是我的对手,常修,有些事也不是你一人之力就可以抗衡的。”苏晋斋低垂着眉目,半垂的眼帘掩盖了他的情绪,语调寡淡的如同一盏淡水。
常休狠狠的瞪着他,此生还从未如此讨厌过一个人,他俯身将刺入青砖内的昆仑扇拔了出来,紧紧握住,用力至极连指节都泛了白,他咬牙道:“苏晋斋,我不相信你不明白小绣的心思,她对你……”
“对我怎么样!”
苏晋斋猛地呵斥一声,打断他的话,双眼也切了过来,那一眼如冬雪浮冰没得一丝温度:“别忘了你我的身份,佛家,峨眉,昆仑身上肩负的责任,不是儿女私情就能够消弭的,常休,我劝你洁身自律,有些事绝不可沾染,以免堕入魔道。”
常休眯着眼细细的瞧着苏晋斋,忽然发觉他其实一直都知晓小绣的心思,只不过他从来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纵使小绣爱他至死,也绝不会回应半分。
常休再不想与他言语半分,转身就走,走到门口他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瞥着苏晋斋的脸,替小绣问出那个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苏晋斋,你究竟相不相信她?”
日光浓烈的让人睁不开眼,苏晋斋的身影被笼罩在日光下,淡漠而寡淡,遗世而独立,孑然一身而来,孑然一身而去,好像从没有什么能够牵绊得住他。
苏晋斋静默良久,常休仍站在门口等待着应该的回答,然而良久,他都未曾吐出一言。
常休嗤笑了一声,用力甩了袍子转身离去。
苏晋斋维持的那个姿势许久,似乎神色都没有一丝变化,门口窜进来的风浮动起他的衣袍,如浪潮涌动,鬓旁的发丝也被风扯动着,一下一下的撩拨着他的面容,有些痒的难耐。
苏晋斋忽然想起了那日,在郦城的夜晚,小绣变成狗儿,钻进他的袍子里,胡乱的扒掉他的衣服钻进内袍,她毛毛茸茸的身子撩拨着肌肤的感觉……也是这么难耐。
苏晋斋神色终于有所松动,低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从桌旁站起身,负手走到门口,看着眼下一片一片苍郁青山,草莽无人,荒野纵横,却不知他该将视线落在何处。
目光又忍不住掠过墙根处,那个用枯草搭着的窝,安安静静的落在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毛发,苏晋斋微微眯下了眼睛,眼里波光复杂,良久,他才缓声道:“小绣呀,小绣你可真能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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