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承让了,这一局是平局。”
一盘棋下完,老太太和姑太太的私房话也说得七七八八,绣心也指挥着屋里的丫鬟把食盒里的各式菜点都摆在桌子上。姑太太听到容雪霏说了“平局”,就饶有兴致地走过来。
棋盘上黑子白子分庭抗礼各不相让,黑子霸道,白子柔韧,竟是相峙不下,是盘难得好棋。
最最难得是,这样的一盘棋,平了。
“雪霏,你的棋艺大有长进了!”
容瑞君的话没有错,语调中却听不出是夸赞还是讥讽。容雪霏权当是听不出来,连忙起身向她行礼,然后谢道,“姑母谬赞了,雪霏的棋艺那样,不过是表姐心疼我,故意让着我的。我听说平局比故意输掉还难,如此看来我应该恭喜表姐,是表姐的棋艺越发的高深莫测了。”
不管是输是平,对谢玉梅来说都是一样,没有赢,尤其还是没有赢了容雪霏,那是莫大的耻辱。可退一步说,母亲告诉她说一定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容雪霏那些话她听着格外的顺耳,棋艺好又有贤明的夸赞谁不喜欢?
再说了,容雪霏反常的那阵子是在头疼,凡事喜欢想当然的谢玉梅,马上就把这次意外当成了是容雪霏不经思考误打误撞的好运气,并没有放在心上。
老太太不明就里,因唤着她们,“今天又是说话,又是下棋,早该饿了吧?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难不成还要让我一个老婆子苦苦地等着你们不成?”
姑太太和谢玉梅都笑着应了。
平时老太太这边就只有她自己用膳,今天姑太太母女俩回来,又叫了容雪霏来陪着,便添了三个凳子,老太太左、右和对面各一个。姑太太和谢玉梅在老太太的左右分别坐下,向来是她们经常回来,习惯了这样的坐法。容雪霏走在后面,就只能在老太太对面坐了。
刚坐下,便有丫鬟端了盘子盛了那热水浸过了的湿手巾给四位主子净手。容雪霏伸手接那手巾的空当,原本藏在袖中的镯子露了出来。坐在她左边的谢玉梅眼尖手快,马上伸手拿住了她的左手腕,“看我这眼神,和三表妹下来那么久的棋,竟然没发现今天表妹戴了只这么漂亮的镯子。”
她这么一说,原本没注意的老太太和姑太太两个也不免上了心,朝容雪霏的手腕上看去。
人常说金有价玉无价,那各方面皆为上乘,又能符合自己喜好的玉可遇而不可求。而容雪霏这只镯子果然是极好,讨喜都是次要的,单是那油绿的颜色,就足以见得它价值不菲。
谢玉梅拉着容雪霏的手腕不放,自然是有目的的。一来这镯子珍贵,容雪霏须得说出合情合理的来历来,要是她支支吾吾或是那来历不可信,就一定要招来责罚;二来谢玉梅自己很喜欢这只镯子,觉得容雪霏不配戴这么好的东西,只要她想小时候一样开口和容雪霏要,容雪霏就得乖乖地奉上。
而容雪霏本来就头疼,被她这么抓住手腕,胳膊哪有不酸不累的?见她不肯松手,便略使了一点力气挣开了,然后揉了揉自己的左臂,淡淡地说道,“这镯子是我娘的遗物,漂不漂亮的都不打紧,不过是个心意罢了。”
这番话说出来,无异是给谢玉梅的兴头上泼了一盆冷水,还是带冰碴的那种。看容雪霏受罚和要走容雪霏心头的好东西,都是她乐此不疲的爱好。
现在起码受罚是不太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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