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峰回家的时候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并没有给家里来信,毕竟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只身穿行三千多里,这不是开玩笑的。
因此他的出现就显得非常突然。
万峰的母亲诸敏看着一年半没见的大儿子一阵恍惚,忍不住用手使劲掐自己的手臂。
有疼痛感,不是做梦。
下一刻,诸敏扔掉了手里的锄头,踉跄着脚步从菜园子里奔了出来,一把抓住万峰的肩膀。
“啊!你咋回来了?就你自己回来的?”
“我想回来看看就回来了。”
“这死孩子,你才多大就自己回来了,你想吓死妈呀?走丢了咋整?”
你看,当妈的永远先往坏处想,她咋就不往好地方想呢,先想走丢了,它怎么就能走丢了呢?
“妈!我这不好好地回来了吗!老弟,你把妹妹找回来。”
万俊丢丢地跑了出去。
“先进屋再说。”
万峰跟着母亲走进了家门。
这个家对万峰说是陌生但也不陌生,这一世他是第一次进这个家门,但上一世他在这房子里一直生活到八六年的四月。
印象里这个家和上一世一模一样没什么变化。
这房子是那种板夹泥的房子,就是四周立起房柱子,在柱子两边钉上木板,木板的空隙里灌满那种和了草的黄泥,外面再摔上黄泥做墙的房子。
进屋一步远往右就是通向里屋的门,门边就是锅台,锅台里面有一个六七平方的空间。
现在这空间处放着碗架子,过两年这个空间紧挨着锅台垒起一道间壁墙,里面隔出一个小小的空间,盘一铺小炕,万峰和弟弟万俊就在这小炕上睡觉。
里屋贴着厨房的间壁墙就是一铺大炕,这铺炕占了屋子一多半的面积。
现在一家人都在这炕上睡觉。
万峰把背包放在炕上,刚坐下母亲就迫不及待地问:“我没给你邮钱呀,你哪来的路费?你姥姥不可能有钱给你。”
这一道连汽车带火车,仅路费一项就需要大约三十块钱,诸敏不认为自己的娘家会给万峰这么多的钱。
自己妈家过什么日子她还不知道吗。
“妈,你现在不知道洼后的变化了,去年洼后一个劳力一年可是背二百多块钱呢。”
诸敏迷惑地眨眼,洼后一年拉多少钱她多少也知道,所以以前每年她都往家邮个三十二十的。
可去年洼后就拉钱了?
“今年,洼后一个劳力保守估计能拿五百块钱回家,你说我姥姥有没有钱?”
这个万峰还是保守的估计,砖瓦厂今年一个劳力最少也能分三百五左右,胶鞋厂按照这个势头下去别看开业晚,到年底也照样能给每个劳力带来不次于砖瓦厂的收入。
机械厂就算拖拉机不赚钱,做播种器和脱粒机也能带来一部分收入。
其实万峰的心里是洼后今年一个劳力能分一千左右才符合他的理想。
“那你姥姥也不会给你钱让你自己回来。”
“妈!你的眼光应该变化一下了,你儿子现在可不是一般人,老能耐了!”
“屁!你还能了?我咋就不信呢?”
万峰刚准备再解释点什么的时候,万俊拎着他小妹万芳跟头把式地跑了回来。
“大哥!”
万芳今年才八岁,一张圆圆的饼子脸,一笑两个酒窝,就是个头矮了个,像个滚地鼠一样滚了进来,看见万峰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大哥,两个眼睛都笑成月牙了。
万峰张手就把妹妹抱了起来,使劲地颠了几下:“咋还这么高呀?一点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