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予看着眼前合着眼睛虚弱不堪的女孩,心中的抽痛淹没过了那背后万箭穿心般的疼痛。</P>
“苏鹤予,你等着,我去叫太医!”</P>
顾南叙看着男人背后插着十几支箭矢,汩汩流淌的鲜血早就染红了黑色的衣衫,他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女孩的小脸,奄奄一息地趴在床边。</P>
“好。”</P>
男人费力地吐出字眼。</P>
顾南叙只觉得喉咙间有些干涩,不知道说些什么,赶忙出了寝宫朝着医官局跑去。</P>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P>
“知知,献秋......献秋又要食言了。”</P>
“你院子里的海棠花......咳咳......发芽了,过些日子开了,定然很美。”</P>
他犹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女孩小心翼翼地走进他的刑房。</P>
不敢靠近却又想尽方法保住他。</P>
“献秋若是不喜欢,我便不做。”</P>
傻知知,他是第一次被人保护在身后,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对于她的温柔细心,就像是神只的赐予,他不敢奢求,也不敢触碰。</P>
可后来才知道,在知知心中,他也是如同那天上的皎皎月光。</P>
其实他只要做一朵能驻足在她身旁片刻的海棠花就够了。</P>
“知知,我后悔了......”</P>
苏鹤予无力地趴在榻边,苍白的指尖停留在女孩温凉的手背上,眼前的明亮渐渐破碎消散,逐渐被黑暗淹没。</P>
在初春的午后,那朵独属于女孩的海棠零落成泥,归于尘土。</P>
他后悔了,没能早些勇敢些。</P>
气息渐渐消散,脑海中最后闪过女孩拉着他笑得灿烂,步步紧逼想要轻薄他的模样。</P>
可惜,约定的归隐,终归是食言了。</P>
三日后</P>
宋知栀才颤动着睫羽堪堪睁开了眼。</P>
床边的少年还穿着先前的战袍,原本白净的下巴生出一层细密的胡茬,眼窝处满是乌青,浑身透着颓废狼狈的气息。</P>
“阿叙......”</P>
女孩的嗓音宛若刀子划过枯树皮般干涩又难听。</P>
“知知,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都要随你去了。”</P>
少年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瞬间盈起一层水雾,手足无措地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看着女孩想要起身,才松了手,扶着她的后背靠在绣花枕头上。</P>
“阿叙,你有什么愿望?”</P>
“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你好好活着,我们一起远离这吃人的皇城。”</P>
“好。”</P>
又过了几日。</P>
日子似乎一如既往的平静,春风过,万物生,院子里的海棠花发了芽,花圃里的花蕾包裹着也即将开放,青草冒出了尖。</P>
只是这一切都是暴风雨来临时的宁静般,下一秒就会翻涌起惊涛骇浪。</P>
宋知栀这些日子没提过苏鹤予,也没提过袁绥,底下的人也都默契地不曾开口,仿佛那段记忆被遗忘了般。</P>
傍晚时分,女孩穿上了织金百褶华服,带上了她登太后位时定制的金簪步摇,手里提着檀木食盒朝着御书房走去。</P>
“奴才参见太后娘娘。”</P>
“圣上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