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瞳孔微缩，惊了片刻。</P>

只零点几秒的时间，视线刚朝她看过去时，眼前那张乖巧的小脸就放大在眼前。</P>

浸润过水的薄唇被柔软的东西覆盖。</P>

他湖绿色的凤眸微微睁大，心脏也跟着剧烈地跳动起来。</P>

这是，被她强吻了吗？</P>

唇齿间的水还未咽下，女孩细嫩的手掌搂住了他的脖颈，趁他愣怔之际，夺取着他的呼吸，缓缓推进，回勾，将那清甜温热的水渡了自己口中。</P>

唇舌交缠，如同在舌尖炸开般，柔软的触感令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开始生涩地回应着女孩的吻。</P>

“唔。”</P>

娇软的嘤咛声夹杂着悄无声息的闷哼声一同在他耳畔响起，像是蘸取了颜料的毛笔，瞬间将他的耳尖染上了艳丽的色彩。</P>

身子也似乎越来越热。</P>

冷白的指尖扶住了她的胳膊，合上双眸忘情地与她拥吻着。</P>

“砰——”</P>

唇齿间瞬间没了那清甜的气息，她主动退出。</P>

宋知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沉很沉，五脏六腑之间仿佛有针扎般的疼痛，加上异常敏感的神经，疼得她身体瞬间没了力气。</P>

朝他怀中重重跌去。</P>

“噗——”</P>

她东倒西歪在他的臂弯间，突然猛地一口鲜血吐在了沈慕沉身侧的地板上。</P>

“你怎么了？”</P>

“知栀！”</P>

沉重的眼皮仿佛灌了铅般沉重不堪，缓缓滑落的身躯被他接住搂在怀中，一声震惊慌乱的低吼声唤醒了她即将沉睡的意识。</P>

“水里......有毒......”</P>

艰难地说完几个字眼，便如坠深海般彻底被疼痛淹没，没了意识。</P>

她仿佛看到了任务失败后自己灰飞烟灭的骨灰。</P>

好像明明前几天她还在说。</P>

只要能完成任务，什么都与她无关。</P>

宋知栀不知道，那一刻她为什么想也没想地就吻住了他的唇，将那催命的毒药渡进自己的口中。</P>

好像有点后悔了呢。</P>

......</P>

七天后</P>

蓝白相间的病房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P>

沈慕沉似乎变得更瘦了，那冷白如玉的面容也血色渐退，他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女孩，湖绿色的凤眸中已然失去了色彩，灰败得如同那秋风间飘荡的枯叶，死气沉沉。</P>

“沈慕沉！”</P>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声，紧接着用力推门的声音似乎成了唤醒他躯体的信号，呆滞的目光缓缓移向门口出现的人影，没几秒就又无所谓地敛了回来。</P>

“是你啊。”</P>

那温润的声线浑厚沙哑，带着不属于这世间的缥缈，似乎下一秒也要随着云层一同坠落消散。</P>

顾黎那张桀骜的俊脸上如今满是愤怒。</P>

三两步走到沈慕沉面前，抓起了他的领子，低沉清冽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冰，冷飕飕的。</P>

“沈慕沉，我说你怎么好几天没去学校，要不去质问沈妗，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躲在这儿，这就是你带走宋知栀后，对她的好好照顾吗？”</P>

浅蓝的瞳眸中遍布着红血丝，视线扫过床上的女孩，那细嫩胳膊上青青紫紫的针孔十分刺眼，他的心脏也跟着阵痛了几下。</P>

“说话！”</P>

白色塑胶椅子被他恼怒地踢到一边，他提着跟自己差不多的人，甚至有些轻松，看着沈慕沉那张脸上灰败的神色，缄默不语，就像一个即将坏掉的瓷娃娃，看得他更加火大。</P>

除了愤怒还有许多无力感。</P>

“我们会吵到她的。”</P>

沈慕沉声音轻轻响起，似捉摸不住的风，刮过就消失。</P>

顾黎心里也不好受，松开了紧攥着他领口的手，深呼吸一口气，硬生生将胸膛间那繁杂的情绪压下。</P>

“究竟是怎么回事？”</P>

他低沉的嗓音轻轻颤抖着，还夹杂着无处宣泄的气愤。</P>

“中毒了。”</P>

“怎么会中毒呢？难道是沈妗？我非弄死她不可！”</P>

男孩那头顶的碎发乱糟糟着，一身黑说着这样暴躁的话，愈发像个街头斗殴的小混混头子，那眼眸中露出的狠厉看得人心惊。</P>

“不是沈妗，是因为我。”</P>

空气寂静了几分钟，他看着她，而顾黎看着他，就这样安静地定格了片刻后。</P>

突然间女孩的指尖微微颤动了几下。</P>

宋知栀只觉得似乎睡了很长时间，突然间被吵醒，耳边嗡嗡的谈话声叫她烦躁。</P>

好吵，吵死了。</P>

睡觉都不让人安生。</P>

【宿主，别睡了，你该醒了！】</P>

脑海中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系统君有些发嗲的机械音带着无奈和催促，却十分有效地唤醒了她的记忆。</P>

哦，对，她中毒了。</P>

本以为任务都失败了，没想到命悬一线还被救活了。</P>

她的小动作恰好被沈慕沉撞见，那双灰败的湖绿色瞳眸间瞬间亮了亮，手忙脚乱地扑向床边按响了呼叫铃。</P>

窗外吹进来的风还有些许燥热。</P>

宋知栀觉得自己是被热醒的，先前怎么都睁不开的眼睛，在几个小时的午后睁开了。</P>

隔着眼帘都能感受到那专注投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灼热又期待，大概盯了她很久很久。</P>

“你能别这样看着我吗？”</P>

许久未开口的嗓子仿佛被划过的枯木，呕哑嘲哳，难听至极。</P>

落入床边少年的耳畔却如同最动听的音符，瞬间将他紧张的情绪按下，心尖上悬挂的千斤重石也落了地。</P>

还好，醒了。</P>

沈慕沉这几天过得十分煎熬。</P>

他从前就从她的身上获得了许多惺惺相惜的共鸣感，她是振翅的蝴蝶，随时都会夭折在花海中，而他就是在蝴蝶旁停留片刻的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带走。</P>

只是当他看到女孩躺在病床上时，心中突然慌了。</P>

好像在抱怨时间太短了，又好似埋怨自己太傻了。</P>

但凡他多一点警觉，收起那片刻的觊觎和贪恋，说不定她就能多飞一会儿，再飞远点。</P>

自责和痛苦纠缠着他的心扉，直到日日夜夜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逐渐麻木失焦。</P>

沈慕沉蓦然笑了。</P>

“好，你不喜欢我就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