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他不会理她的,没想到,却听他嗓音低沉的‘嗯’了一声,似乎格外的认真。
墨绯音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脸上绽放了一抹浅浅的笑容,许是真的有些累了,她微微偏头将脸贴在他宽阔而温暖的后背上,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
墨绯音那一睡,便彻底睡了过去,她不知道独孤烨是如何带着她与睿儿穿过火海的,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不曾担心过这个问题,毫无理由的笃信他。她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时离开雁回山,回到王府的。
当然,墨绯音也不知道,在离开雁回山之前,独孤烨下令将阁楼以及此山中所有黑衣人及其同伙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她不曾见到他狠厉的样子,不曾见到他阴鸷冰寒的眼神,一身煞气恍若地狱归来的杀神般可怖。她只知道,梦中那个怀抱很温暖,很安心,满是怜惜与温柔,让人很想从此沉睡不复醒。
独孤烨是一路施展轻功飞回王府的,空中风大,且冰凉,他将自己的外衣脱了,将怀中的女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至于独孤睿,在离开阁楼之后,独孤烨便将他交给了弦歌,由他负责送回王府。
……
晏大夫早早地便接到了传信,独孤烨还未回到王府之前,他便已经提着药箱等在了风华殿外。
这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家,白发苍苍却神采奕奕,他曾是独孤烨母妃身边的人,可以说,独孤烨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独孤烨身体有个什么不舒服的都是由他来瞧,自从容妃娘娘过世之后,晏大夫便直接搬到了王府来住。
与其说二人是主仆关系,他反而更像是他的一位长辈,关心他,照顾他,真心实意的为他。
正当晏大夫焦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一扭头发现独孤烨回来了。
二话不说,老人家健步如飞走到独孤烨面前,一脸无法掩饰的焦急与担心,“王爷,你受伤了?”
说着,便要伸手去查看。
独孤烨的发上,俊脸上,皆有烟灰,衣服上更有被火烧焦的痕迹,晏大夫看到他这个情形,关心则乱也是在所难免的。
然,独孤烨微一侧身避开了晏大夫伸过去的手,“本王无事。”
晏大夫这才发现独孤烨怀里还抱着个人,再一细看他此刻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只不过,这盖得严严实实的,“这是谁……受伤了?”
独孤烨已经越过他大步朝殿中走去,风中飘来两个字,“王妃!”
闻言,晏大夫心中一震,立刻跟了上去,走到门口时弯腰提起了药箱。
待晏大夫进屋时,独孤烨已经将墨绯音小心的放在了软塌上,盖上了被子,转身对晏大夫说道,“利器所伤,刀刃上有毒,已经封住了周身要穴,现在该如何?”
晏大夫闻言皱起了眉头,受了伤,还中毒?
“容我先为王妃诊脉,查看一下毒性深浅,再作定论。”
……
须臾后,晏大夫诊完脉,紧皱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开,“此毒性烈,且已蔓延至血液经脉之中,但好在,尚未危及性命。当务之急,要先划开伤口,放出一部分毒血,再以药浴一点点逼出体内毒素,而后辅以汤药,深入驱毒,固本培元,慢慢调养与恢复。”
说完,晏大夫转身打开了药箱,取出了一柄特制的精巧的匕首,然后点燃了烛台,将刀刃悬于火上烤了烤,边对独孤烨说道,“不知王妃伤于何处,恐有不便,还是由王爷动手,不过,伤口周围乃毒血淤积之处,毒性最强,若不及时放出,后患无穷,恐能危及性命。”
言外之意,是在提醒独孤烨,不要怜香惜玉舍不得,那会害了她。
独孤烨寒眉微蹙,“没有别的办法么?”
晏大夫迟疑了一瞬,在他的眼神逼视下,还是点了点头,“倒是还有个办法,吸出毒血。但,此法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会中毒殒命。”
毒性从伤口一点点蔓延,再烈性的毒药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毙命的,可,毒药直接入口,这可就要另当别论了!
晏大夫自然是不愿让独孤烨去冒这个险的,但是,这么多年的了解,看看他此刻的眼神他也能知道,他是绝不会用第一个方法的。
于是……
“我去找一个机灵些的侍女过来。”
然而,独孤烨却制止了他,并且,让他先去殿外等着。
晏大夫本还想再劝说几句,可是,触及到独孤烨坚定不容置疑的眼神时,张了张嘴,终是把话咽了回去,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走了出去。
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未见过王爷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只怕,这一次是真的动了真情了!
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唉!
晏大夫出了大殿后还带上了门,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头顶的天空,眉头紧锁,一脸的心事重重。
……
寝殿内,独孤烨坐在床边,看了眼那被鲜血浸染的衣衫,眸光凝了凝,缓缓抬起手,轻柔而小心的解开了墨绯音的衣衫。
因为受伤到现在已经有些时辰了,而且之前火场中,烈焰烘烤,热浪袭人,在那样的温度与环境下,血液早就干涸了,将衣衫黏在了伤口上,此刻若要褪去衣衫,势必会扯动伤口。
独孤烨薄唇紧抿,神情专注,几乎是一点一点的将衣服与伤口分离开,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力道,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冬日清寒,可他的额头上却缓缓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好在,他这般小心翼翼总算是没有弄疼那沉睡中的女子,自己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看到那道狰狞的伤口时,眼神蓦然沉了下来。
女子肤若凝脂,莹白如玉,愈发显得那道伤口触目惊心。
匕首刺入的很深,因刀刃上淬了毒,伤口呈现着诡异的暗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