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自己的行李前,双脚不停地跺着地上的积雪,发出“嘎吱、嘎吱”地声响。冻得发红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嘴前,大口地用热哈气,来缓解麻木的双手。一口热气刚刚哈出,瞬间又感到冰凉。再哈热气,不停地哈热气,麻木的大手才有了知觉。忽然听到那熟悉的家乡话,忙扭过了头,“你也是河南洛阳的。”</P>
身后站着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穿着深灰色的粗布土衣,提着一个蛇皮口袋的行李,满脸露出疲惫、憔悴的神色。听见我用家乡话问他,也是激动万分,随口说道。“我是LY市栾川县马王庄的,你也是洛阳人。”</P>
“我是LY市洛龙区安乐镇的,咱俩是老乡。”在千里之外能遇到老乡,我仿佛就像遇见了阔别多日的亲人,内心忍不住既高兴又兴奋。</P>
这位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听见我报出的地址,也是激动万分。“你是安乐窝的,你们那个地方我去过。我在你们那里打过工。我叫郭健斌。我要去石化公司炼化建设工地,403队干油漆工。你呢?”</P>
“我也要去哪里。我在石化公司中油一建工地给经理开车。我叫韩名利。”看着这个比我小许多的小伙子,两眼通红,像是二天二夜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我的内心既感到一丝心痛,又有些疑惑不解。带着吃惊和好奇的眼神,我用责备的语气问他:“这么远的距离,你怎么不坐卧铺。你们队里,难道不报销路费吗?”</P>
郭健斌并不急于回答,而是笑呵呵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河南产的劣质香烟,笑眯眯地抽出一支,带着满脸喜悦的表情递给了我。“韩哥,你不知道。我老婆刚给我生了一对龙凤胎,才二个月。我坐硬座车,能给家里省不少钱呢?”</P>
栾川县,是LY市的贫困县。那里的人们居住在大山深处,家家户户都是靠几亩薄田,勉强度日。勤劳善良的农村妇女们在家忙时种地,闲时喂猪、养鸭。平时上要伺候老人,下要养活儿女,辛辛苦苦干一年,也不曾到过市区。而那些年满十八岁的男人们,则长年累月地随着大大小小的施工队,天南海北地打工挣钱,以此来养活他们的一家老小。出门打工对他们来说,已是司空见惯并不为奇。奇的是能在这么远的地方,刚下火车就遇见同来打工的老乡,而且还是在同一个工地,这种喜悦的心情,没有在千里之外打过工的人,是很难理解和懂得的。</P>
不善于吸烟的我,看着他诚恳的面孔,也不好意思拒绝。刚接过烟,他已把打着火的火机递到了眼前。我急忙把烟放在嘴里,点上火,吸了一口。一股发霉,难闻的劣质烟味,让我赶紧将它吐了出去。随着一口劣质烟雾地吐出,我仍然被呛的脸红脖子粗,不停地咳嗽起来。</P>
看见我难受的样子,郭健斌显得非常尴尬。“这是咱家乡的烟,就是价格有点便宜。你……可能还不大习惯。”</P>
我和郭健斌站在风雪之中,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只顾着闲聊、说话,却不防23路公交车,撵踏着厚厚的积雪,缓缓地行驶过来。已排起长队的人群,开始有了阵阵骚动,大家争先恐后地拿起自己的行李,拥挤着、顺着进站口开始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