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人带车,都给我扣下。还敢跑,你不要命了。这一次,看我怎么罚你。”从驾驶室位置上,走下来一位穿着城管制服的大胖子。他一边快步地走着说着,一边挥起右手,把手指几乎戳到商贩的脑袋上。</P>
从惊吓中刚缓过神来,就发现车钥匙已被拔走。自觉理亏的中年商贩,更是不敢下车。他带着似笑非笑,说哭非哭的音调,就开始高一声低一声地诉苦。“大哥,大哥。你们行行好,饶了我,饶我这一次吧?你们不知道,我上有瘫痪在床的老母,下有上高中、初中的儿女,我是,实在没法子呀!”</P>
“编,接着往下编。我告诉你,少来这一套。不重重地罚你,你就永远长不了记性。五一黄金周刚过,你们就从桥下跑到了桥上,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位穿着城管制服的胖男人,在说着的同时,肚子也是气得一鼓鼓的。看着中年男子,骑在机动三轮车上不下来,他瞪大了眼睛,既是训斥中年商贩,又是暗示自己的属下。“都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拉下来。把三轮车,还有车上的东西,全都拉到队里。像他这种情况,最少罚他五百元。少一分,也不能放车。”</P>
“罚我五百。你就是罚我五十也没有。”中年商贩在说着的同时,两手使劲地抓住车把,任凭三、四个年轻的城管队员,连拉带拽,就是不松手。“你们要是有种,就连人带车,把我从桥上扔下去。”</P>
而在牡丹桥头的另一侧,两个剃着小平头的城管队员,正和一对卖早餐的年轻夫妇互相拉扯着、僵持着。这对体格健壮的年轻夫妇,大概要有三十岁左右。听着他们说话的音调,再看他们朴素、干净的穿着打扮,我就知道,他们极有可能是近郊失去土地的庄稼人。因为这个男的,长得膀宽腰圆、皮肤黝黑。他一只手抓着手推车的车把,一只手把走到跟前的小青年,轻轻一推,就让这位年轻的城管队员跌戗着险些没有摔倒。而系着围裙的女摊贩,刚刚把桌椅板凳装到手推车上,就看见一个脑袋上到处都是疤痕的小青年,从手推车的另一侧走了过来。他二话也不说,从手推车上搬下来了一张类似茶几的小长桌子,就想快速地离开这里。</P>
“你们到底是城管,还是土匪。把东西给我放下。”女摊贩正准备在手推车后面推车,却没曾想到,有人把装上车的东西又拿了下来,并且还准备搬走。她恼怒地转过身,紧跑了几步,追了上去,并用双手使劲地抓住小长桌,冲着满脑袋都是疤痕的小青年,大声地训斥着、辱骂着。“把东西还给我。否则,我……,我一辈子都跟你没完。”</P>
“你想造反。我告诉你,我是在正常执法。你敢暴力抗法,小心我让你蹲大狱。撒手,撒手,……。”虽然这个小青年比较年轻,可是他的力气却没有女摊主有劲。他抓住一头,使劲地往怀里拽。女摊主抓住一头,咬紧牙关就是不松手。两个人就像拔河一样,都在拼命地使出全身力气,并且还是意志坚定地对峙着。</P>
险些被男摊主推倒的小青年,身子晃了一下,站稳了脚跟,重新打量了一眼男摊主虎背熊腰的身材。再上前去,他已没有了那个胆量,就此放弃,他又多多少少有点不甘心。他把目光转向了同伴,却发现同伴和女摊主正在为一张桌子僵持着。突然之间,他似乎又有了主意。他不再理会男摊主推着手推车,慌里慌张地离开这里。一转身,他就快步地来到同伴跟前,想二比一地争夺小餐桌。他伸出了双手,也抓住了餐桌的一角,刚想用力,却不曾想身后钻出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两只手抓住他的一只手,在他的手掌后背的关节处,狠狠地咬了一口。</P>
“哎呀!你他妈的,你敢咬我!”一阵钻心地疼痛,让这个年轻的城管队员,使劲地挥动胳膊,并且顺势地一推,小男孩竟然连续地后退了三、四步。这个地方,是牡丹桥头和西下池的交汇处,也就是牡丹桥的边缘地带。推小男孩的城管队员,他只是那么一推,却没有想到后果。而在桥头围观看热闹的群众,也万万没有想到,小男孩在后退的时候,会被身后地上的一块半截砖绊住。他幼小的身子,就直挺挺地、而且是仰面朝天地倒在了地上。小脑袋,一下就磕在人行道的道牙上,鲜血顺着头皮流了出来。小男孩“哇”地一声,就哭喊起来。“妈妈,妈妈。”</P>
“哎呀!流血了。”首先发现小男孩流血的曲玉军,冲着正在争夺小餐桌的女摊主和城管队员,大声地喊了一声,就赶紧跑了过去,并抱起了小男孩。我和黄炳坤在曲玉军跑过去后,也紧跟着来到了小男孩身边。“流血了,流血了。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我们俩在大声嚷嚷着的同时,手早已开始在口袋里寻找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