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喜晨最后还是走了，在大楼断掉电源的十几分钟后。

俞厌舟的车就停在路边，纯黑的车身，跟黑暗完美融入为一体。

姜喜晨沉默地低着头，过去坐上副驾。

安全带系好那一瞬间，远处光芒一闪，原本黑下去的一整栋单元楼刹那间恢复灯火通明。

姜喜晨怔怔看着这一幕，漂亮的眼睛像是被雾气笼罩，水光氤氲许久，才涩声道：

“你这样会让他们觉得，我的离开对他们而言是件好事。”

俞厌舟取出张面巾纸，捏着姜喜晨下巴，皱眉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我没说过这种话，如果他们非要这样想，也只能说明他们原本就本性凉薄，自私自利。”

姜喜晨闭着眼睛，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没去反驳他的话，只是沉默不语。

俞厌舟不喜欢她这副消极的样子，冷冷皱眉：

“你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人？你忘了最开始是谁亲手把你送到俞家去？”

他冷冷地捏着姜喜晨下巴，强迫她不得不抬起头，睁开眼跟他对视。

冷漠的薄唇，一张一合，极其温柔的语气吐出残忍的字眼。

“醒醒吧，姜喜晨，她要是真的有那么在意你，最初就不会让你来俞家找我，后来也不会让你去公司求我，前段时间更不会让我把你从医院带走。”

从始至终，在姜家的艰难求生里，姜喜晨都一直是以一个牺牲品的方式存在，俞厌舟作为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

姜喜晨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经不起这样的刺激，愤怒地从他手中挣脱开。

“你胡说！我妈才不是这样的人，你少挑拨我们关系！”

“不是这样的人？”俞厌舟冷嗤，眼中掠过一抹嘲弄，嘲笑姜喜晨的自欺欺人：

“从你家出事到现在，她放弃了你多少次？姜喜晨，你明明不蠢，为什么不肯面对现实？”

“姜家公款出现漏洞，为了救姜家，她能在明知道我想要你做情人的情况下把你送到俞家；姜丞出了事，为了救出她的宝贝儿子，她能在知道你跟我已经闹翻的情况下让你求到俞氏；医院那天我们吵成那样，她明明知道你过得不好，却还是为了你弟弟能够继续得到治疗，眼睁睁看着我把你强行带走。”

“姜喜晨，你到现在这一步还要自欺欺人？你所以为的那些好，只不过是你妈在你跟你弟弟利益不冲突时，从指缝里露出来的一些施舍，但凡你跟姜丞之间产生利益冲突，她有哪一次是真的选择你？”

姜喜晨被他说得满眼是泪，大脑本能的不顺着他的话去多想，像是抵触什么东西一样，她极力抗拒着自己被他的思路牵着鼻子走。

反驳时刻意提高的声音，是那么的虚张声势：“不，不是你说的这样，他们也是在意我的，会为我考虑，姜丞在学校里过得不好，她就从来都没找过我……”

俞厌舟冷笑，打开车内置物格往她面前砸下一叠资料。

“他们当然没找过你，因为他们早就已经决定好了要一起出国，开始新的生活，离开眼前的困境。你以为你妈这段时间到处奔走是在忙什么？所有的资料都是齐全的，连姜丞在国外要读的学校都联系好了，这些你知道多少？姜喜晨，他们有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一起去？”

姜喜晨愣愣地看着那叠纸，眼睛圆圆的睁着，凝着一层厚厚的水光，半天没有眨眼。

俞厌舟冷眼观察着她的表情，给了她几秒钟的沉默时间做缓冲，而后才慢声道：

“承认吧，姜喜晨，你所谓的家人，他们就是没有那么在乎你。”

姜喜晨终于崩溃，怔怔看着那叠资料，嚎啕大哭，泪如雨下。

她之前也哭过很多次，但没一次，俞厌舟是理会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