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子之破天荒的从台阶上下来,甚至是不顾礼仪风度,有些踉跄。
身后的仕宦及宫女忙跟上来。
众大臣看着燕王子之有些失态,心里惊讶之余,忙都低下头,将头埋在地上,唯恐看见燕王子之的失态。
毕竟,国君的失态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
“子凰,你哪里去?”燕王子之步履有些蹒跚,自从他登上燕国王位后,心情的释放,以及醉心于美色之间,让他的身体很快就垮下来。
燕王子之一直追到了大殿门口。
子凰孤独的身影站在大殿之前的台阶上,衣带飘飘,她在等他。
“你···你刚才叫寡人什么?”子之子女不少,可是唯独疼爱子凰的母亲。
爱屋及乌之下,对于子凰也就格外宠溺。
他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变了。
子凰没有转身,她说道:“这重要吗?”
燕王子之忽然眼角有些湿润,此时的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国君,更像是一个在乎家长里短的老人。
“重要,当然重要。当你母亲像你这般小的时候,最是爱叫父亲。可是从你出生,寡人从未听过你喊过寡人外公。”
不说子凰的母亲还好,一说起子凰的母亲。子凰的声音一下子又恢复成以前那般的冷冽。
“是啊,母亲那般敬仰父亲,可还是成了你谋取权力的牺牲品。害死母亲的不是别人,正是你!”子凰公主猛然转过身,然后紧紧地盯着燕王子之,说罢吐出一口血来。
她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唇,不过因为面具的遮挡,燕王子之并没有看见。
母亲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这种痛,深入骨髓,深入五脏六腑,深入灵魂深处。
燕王子之听了子凰公主的话,似乎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一般。差点栽倒在地,一旁的宦官忙抢前一步,将燕王子之扶住。
“家族面前,儿女之情岂可留心?子氏百年所谋,寡人就是负尽天下人,又岂会半途而废。”
子凰面具之下,听到燕王子之的话,原本早已经死去的心,再一次感受到了如同当年一样的绝望。
她迈出步子,步子很轻,步子很小,似乎每走一步,都能让她娇弱的身体变得摇摇晃晃。
“我今日为了母亲,为子氏献最后一谋。太子平举兵反叛,你平叛之日,便是齐国大举压境之时。要想子氏躲过此劫,可有三法。其一,破安乐宫,挟持燕王哙及燕王诸妃,挟燕王以令燕民,挟后妃以制诸公子;其二,与太子平相持,战战和和,拖延时间,不要给齐国大兵压境的借口,若能坚持一年半载,各国国力恢复,齐国便不敢擅动;其三,遣使北境,结盟东胡,以为奥援,以防不测。若能做到这三点,子氏尚有余生。”
燕王子之看着她慢慢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由得心如刀绞。
他伸出手,想抓住她的影子。可是却看到那个影子越来越模糊。
“还有,燕国一旦大乱,秦开必然要返回燕国。他是我相中的男人,你不能杀他!否则,我会让整个子氏,整个燕国为他陪葬!”最后留在燕王子之耳中的是一句刺耳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