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再次响起。
周之煜回头一看,那名东北学生一边吹着唢呐一边沿着马道走了下来。
他不看路,完全凭感觉走路,注意力都在唢呐上。
或者也可以说,都在情绪上。
马道是采用陡砖砌法的慢坡道,利用砖的棱面形成涩脚,俗称“礓”,便于士兵、马匹、骡马车辆上下城楼。
正常行走,基本不会出现滑倒的情况。
只不过,对于一个喝多了的人来说,即便是一马平川也会脚下拌蒜。
青年只顾着吹唢呐,脚尖踢在陡砖立面,踉跄着一路摔下来。
直到撞上女墙,这才停了下来。
这一下摔的可不轻,额头撞开了一个三角口子,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好在他穿着长衣长裤,避免了大面积的擦伤。
见此情景,正要上车离开的周之煜,赶忙快步走了过来。
青年手捂着伤口,嘴里哎呦哎呦的叫着。
周之煜用手电筒照了照,问道:“自己能走吗?”
青年龇牙咧嘴,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跟我过来。”
“去哪?”
“帮你包扎一下伤口,感染可就麻烦了。”
“你是医生?”
“我是替人开车的司机。”
“………”
来到轿车近前,周之煜打开车后备厢,从工具箱里找出一个军用急救包。
回身对一脸惊讶的青年说道:“上车。”
青年犹犹豫豫坐进了车里。
周之煜随后也上了车,见青年手里紧攥着唢呐,不禁笑道:“摔成这个样子,唢呐倒是没扔了。”
很快,伤口包扎完毕。
青年摸了摸头上的绷带,说道:“谢谢……”
周之煜说道:“伤势不算严重。不过,过个一两天,最好去诊所再换一次药。”
“好的好的。”青年连连点头。
“你住哪?”周之煜随口问了一句。
如果顺路,就捎带手把他送回去。
“红房子。”
“老西门的红房子?”
“对。”
常德老城一共四道门。
这里是南门城楼,距离老西门也不算太远,步行大概要一小时左右。
周之煜心里觉得奇怪,问道:“老西门也有城楼,你这舍近求远……”
青年说道:“老西门附近新开了一家洋灰厂,赶上大风天,刮的到处都是灰,老埋汰了,根本待不了人……”
听了青年的解释,周之煜心里一动。
最近几天风都不小,既然老西门环境很糟糕,山本茂为什么能在城楼待一个多小时呢?
正常思维下,完全没必要啊,可以等天气好转再去也是一样。
青年问道:“我叫张景安。你叫啥名字?”
“刘明。”
这是周之煜的化名。
为了确保身份不泄密,在戴老板的指示下,参加临澧特训班培训期间,所有潜伏人员全部使用化名。
“刘大哥,你认识当官的吗?”张景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