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芷去过车马行。要赁一辆车或三匹马,至少要八钱银子。可他兜里掏空了,也仅有五十来个铜子。徒步到苍山,最快也要四五天。带着慕剑儿,七天都未必能到。
另外,一路吃喝、住店,五十个铜子只够一天开销。到时,多半又要接任务赚钱,没一半天攒不够旅费。这一半天对别人不算什么,对他们仨,就等于是生命。
姜白芷无奈,又猛然想到兰如常。如果她在,兴许可以找来免费的马车。她的鬼点子总是特别多。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她在,五十个铜子恐怕连半个钟头的花销都不够。他展颜笑了笑,往南城门,与小乙等人汇合去了。
小乙正盯着告示板看:“疏通下水道,一日两百文”“木匠学徒,一日百二十文”“登瀛楼红案,一日五百文”“丽春院男性技师,一日一千文!”
“你瞧哪儿呢!”慕剑儿揪着小乙的耳朵,把他的脸扭过来,“让你找活儿干,没让你到那种地方……”转眼又搓着小手,嗫嚅,“其实,你就算去通下水道也不打紧,我、我省着点儿花就是了。你可别为了我,去做不该做的事。”
白云裳似笑非笑地盯着小乙,搞得小乙又苦笑又挠头。他真想说:“大姐,我没那个意思,咱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跨位面的恋爱不合适。”可是,说了她必定要哭。反正顶多二十天,大家就要分道扬镳了。到时,她找不见自己,兴许就好了。
姜白芷在看告示板,越看越无奈。任务多、酬劳高,大城市的魔咒正徐徐向他招手。大城市因其机会多、收入高、娱乐丰富,吸引了大量人口涌入,导致城市规模越来越大。想到开城门时,扎堆涌入临安城的马车,姜白芷颇有些恍然和明悟——天下乌鸦一般黑。
走了会儿神,姜白芷继续查看任务,希冀找到既能获得报酬,又不耽误赶路的任务。就像护送陈慧娟的任务。
这时,耳边传来了轻咳声:“咳,麻烦让让。”姜白芷刚让开点缝隙,一条胳膊就钻了进来,将一张皱巴巴的黄纸贴在了告示栏上。接着,一条新的信息涌入姜白芷的脑海:“美女欲赴苍山游玩,寻护花使者,有车,酬劳:无。”
姜白芷微微一笑,扯下黄纸说:“真巧,陈姑娘,我们是专业护花团队。”
欲赴苍山游玩的可不是陈慧娟?她眉眼含着笑,缓缓道了个万福:“一路之上,请多担待呢。”
姜白芷抖动马鞭,空抽一鞭。马儿欢快地唏律律叫了,扬起前蹄,向前一纵。拖着马车,自觉沿官道,踏踏前行。后面,白云裳一拍驴腚,口中“嘿哈”一声吆喝。驴子摇了摇头,甩了甩尾,翻了翻嘴唇,又放了泡水,不动了。
陈慧娟的马有名字,叫花心。说给牲口起名字,可以让牲口通人性。而驴子没有名字,所以不通人性。小乙们不是不想赋予其人性,而是有了人性就有了情。有情就有苦楚,分别时会难过、伤心。特别是,有情的驴子,皮可能成为阿胶,肉可能夹馍里,骨头可能进汤锅,不可描述之物可能会进油腻中年大叔的肚。
咕噜——白云裳吞了口口水。不给浑身都是宝的驴子起名,果然是明智的。否则,妨碍唾液腺的功能就不好了。
“驴兄。”
驴子耳朵抖了抖,似乎察觉到了滴在背上的口水。它打了个激灵,撩起前蹄,希律律地学马叫。俯下大脑袋,驴颈驴背几乎处在一条直线上,像一道箭,蹿了出去,快得白云裳都没跟上。
“驴兄!你等等我”
众人向南行了二十里,时至正午,阳光自头顶罩下,刺目但不毒辣,晒得人懒洋洋的。连赶车的姜白芷都打起了哈欠,骑驴的姜白芷也挤进了车斗,和小乙们一起眯眼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