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如何能帮我, ”别之医的面容始终平静,“是将我带回上界宗门苟延残喘,还是能帮我清除这体内妖气?”
他一双清瘦的手被掩在袖下, 指尖竟是微微颤抖起来。即便竭力做出不在意的姿态来,别之医眼中仍是多了一分动容,定定望着那戴面具的诡异少年。
谢虚摇了摇头:“皆不是。”
“我能助你碎丹重结。”
“你现在的金丹, 不过是六品金丹罢?”那张诡异面具下,少年的桃花眼似微微弯起, “我要助你重结金丹, 便要成真真正正的九品金丹才够。”
九乃极品之数, 这小世界还从没听说过能结成九品金丹之人——事实上, 光是少年口中的六品金丹,已足够让玄掌门内心惊骇了。
玄掌门也心知, 在上界中, 定然有能结成极品金丹的天纵之才,只他一个小小筑基弟子, 怎能放出这种助人重结极品金丹的荒唐话?他心绪极乱,下意识便看向如溯真人,发现如溯也是死死皱着眉, 英俊的面庞有些发黑, 倒是心中放下了些。
连如溯也忍不了这筑基弟子口出狂言,恐怕多半是假的了。
但那平时机敏又沉着的别之医,却好像病急乱投医了一般,沉声问:“当真?”
谢虚微点头, 别之医声音干涩至极,像极了被逼迫至绝路的困兽:“若当真可助我重凝金丹,别之医这条命,从此便归于道友。但凡有令,便是刀山火海……”他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都像是从喉里剖析出来,无比决绝。连谷星听了,都是心中一颤,感觉到了无比的酸楚。
他兄长身为天骄,虽然内敛低调,却从不低身自轻,落到这般田地,当真是退无可退了。
谢虚却是很满意他的表现,微一点头道:“倒不需要你上刀山赴火海,不过是做我的脔宠罢了。”
“……”
殿中一时寂静,别之医疑心是自己听错了,极缓慢地问道:“你、你方才说些什么?”
“不需要你上刀山赴火海……”
“后面那句。”
“不过是做我的脔宠罢了。”
别之医:“……”
悄咪咪跟在谢虚身后的云庚火微歪了歪头,他还年少,听不懂脔宠是个什么意思。紧接着被极欲宗的那些筑基弟子目不忍视地拉了过来,蒙住他的耳朵。
谷星先是目瞪口呆,接着是暴怒无比,他伸出手指着谢虚,气的身子都在打颤:“你这个纨绔弟子,对我哥说什么混话!”他也顾不上别的,就想抽身上去暴揍谢虚一顿。可惜这时如溯恍惚回神,微一皱眉,施法定住了谷星,黑着脸望向谢小宗主,像是在等待他的解释。
如溯当然也听说过,谢小宗主养了个千疼万宠的面首,但也以为是谢虚玩兴大所致。如今见他当真要收拢一个男人,便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谢虚完全没注意到一边的骚乱,那双黑沉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别之医。
身形清俊的男人先是愤怒,胸中一团郁结,恨不得现在就与那少年同归于尽。但正巧望见那双桃花眼,又觉得少年不似在说笑,而是极认真地对他提出要求——
别之医默然片刻,试图从另一种思路来解读少年的意思:“……你需要炉鼎?”
“当然不是,”谢虚皱着眉,“我要一个金丹期的炉鼎做什么。”言语之间,竟还有些瞧不上的意味在里面。
从四面扎过来的目光,更显得意味深长了一些。
这简直比先前还要更屈辱些。
别之医抖了抖衣袍,眉眼间是深深的厌恶,生硬地道:“那要看你现在能给我什么了。”
谢虚出门前虽往芥子空间中塞了些丹药灵器,但能助人碎丹重结的丹药,却确实未随身带着,仅有一份药方和所需灵药在手,还得送去小药峰才能炼制出成丹,也不能现拿出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他微思索了一下:“除去助你重新结丹外,你想去极欲宗,我可以带你去……连你的弟弟,也能一起去极欲宗晋为内门弟子。”
这一点当真是刺中了别之医的心病。
他在玄水门中,唯一放不下的,不过是谷星一人罢了。
别之医觉得自己当真是疯了,被少年一句话撩拨得心动不已,他哑声道:“你不过是个筑基弟子,竟能代极欲宗收人么?”
正是这时,如溯突然起身道:“谢小公子的话,自然是无须怀疑的,可……”白袍真人顿了一顿,“极欲宗在外收徒最低也要筑基弟子才可入门,这是宗主立下的规矩。若是练气期蝼蚁,哪怕是由谢小公子亲自带去,恐也让宗主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