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五天前与谷杭在天津一别,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知他回到北京没呢。
微月靠着枣红绣金丝的大迎枕倚在热炕上,陷入了沉思,想以前的生活,想至今还没告诉任何人的关于方十一的身世,想潘微华的死因,想了许多许多……
最后只是成了发呆状况。
不自觉地,微月将手放在腹部上,已经微微隆起了,虽然外表仍然看不出来,她却能感觉到这个孩子在自己的子宫里一天一天长大,那种感觉真是很奇妙。
“小姐。”厚重的呢绒帘子一动,荔珠走了进来,嘴里呵着白气,“奴婢方才去找区总管的时候,见到外面来了两个人,好像是要来找章嘉少爷的。”
微月挑了挑眉,“是什么人?”
“奴婢也不知,区总管不在,是李管事在应付着。”荔珠刚说完,金桂的声音就在外面传来。
荔珠撩起帘子,“金桂姐姐。”
金桂手里捧着填漆托盘,跟荔珠点了点头,笑着对微月道,“小姐,今儿早上您吃得少,厨房给您炖了些燕窝粥呢。”
微月失笑看着她,“你们是不是要把我当猪养着呢?”
本来大家还担心微月会吃不惯北京的吃食,后来见小姐除了不太爱油炸的东西之外,其他的都不太挑,厨房每日也变着花样给她进补。
至于阿婵夫妇,因为不想拂了区总管的好意,便没有打算将玉棠院小厨房的厨娘换掉的念头,却又想着自己身上除了章嘉的五千两再无其他余钱了,没钱不好生存,微月便打算让何山到外面开个小茶楼,专门卖广州小吃的。
所以这两天阿婵和她丈夫何山便一直在外面的小茶楼转溜,也算是所谓的市场调查了。
“小姐有了身子,可不能马虎。”金桂从托盘中取出瓷碗,给微月盛了一碗燕窝粥。
微月娇憨笑着,刚要从金桂手里接过燕窝粥,呢绒帘子被掀开,银桂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小姐,外面……索绰罗家的大姑娘要见您。”
北京这边对小姐的称呼和广州的不一样,未出阁的女子都是称为姑娘。
“嗯?”微月愣了一下,没听明白。
银桂低声解释了起来,“那是少爷的姐姐,索绰罗老爷的侧室所出,前些天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以为是少爷回来了,今天硬是要见少爷,区总管已经跟她解释了,说来的是区家的亲戚,她也不信,还找人架住了区总管,就要往内宅找来了。”
微月听着,就皱起了眉头,她之前暗中调查过章嘉的身世,其父索绰罗都翰是礼部尚书兼都统观保,十八年前,都翰的父母做主让他娶了区家的小姐,只是自己却在外面养了外室有好些年,还在正室之前生下一儿一女,可以说,区家小姐之所以会早逝,和这个外室如今成了侧室的女子有很大的关系。
“她要找章嘉作甚?”章嘉早在八年前他母亲过世的时候,就被他父亲送到佛山区家住了,照理来说,那侧室所出的儿女跟章嘉应该没什么感情才是。
金桂和银桂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愤色,银桂道,“还不是那外室看上姑奶奶的陪嫁了,所以才让女儿跟儿子一直来打探少爷的消息。”
微月想起第一次遇到章嘉的情形来,当时章嘉为什么会流落在广州街头,她是一直都没机会问的,一个是不想多管闲事,一个是还想让章嘉留在隆福行帮忙。
如今她将章嘉当是自己的弟弟,他的事情,她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他们一直来打探章嘉的消息?什么时候开始的?”微月问道,已经起身让荔珠给她换一套衣裳。
“自从三四年前他们知道少爷承继了老太爷的家产之后,就一直没消停过的,还说什么要接少爷回家,少爷若是想回那个索绰罗家早就回去了,少爷可才是索绰罗家的正经嫡子。”银桂道。
荔珠给微月换上一套八成新的浅黄色裙摆处绣着水纹的月华裙,上身罩着嫩绿色坎肩,袖边绣着白锻小花,金桂还拿来一件狐毛披肩,白色镶珍珠的衣领衬得微月莹润白皙的小脸更显得精致好看。
已经有守院门的小丫环急急跑来传话,那索绰罗家的大姑娘已经进了垂花门,正往这里来了。
“那就将这位姑娘带到茶厅吧。”微月眼睛弯了起来,笑得纯真可爱地说道,“咱们先去花厅等候贵客。”
说着,已经自己撩起了呢绒门帘,往茶厅走去了。
金桂和银桂对视一眼,才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