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月抬脚要踢他,却被他双脚紧紧夹住,“别闹了,快睡觉。”
“榆庭,你想过接下来要做什么吗?”微月靠着他,虽很累,但更关心他的问题。
“嗯?”方十一拇指在她颈后摩挲着。
“是想去粤海关申请再开一家商行,还是做别的行当?”以方十一的商业头脑,就算不混十三行了,依旧能风生水起吧。
只是担心他为了不与同和行对上,所以刻意避开了十三行,她是希望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如今十三行的商行越来越多,想要成功主要在洋人,除了茶叶,陶瓷,绢丝……洋人还喜欢什么?不,不能想洋人还喜欢什么……”方十一微微眯起眼睛,眸色晶亮如子夜的星辰。
微月含笑看着他,即使知道想要自己在十三行重新开始有多不容易,他也没有想过退缩,依旧充满信心和希望。
这样坚韧的方十一……才是她倾心的男人。
“……不能让洋人挑选喜欢的,而是想出什么来吸引洋人的目光。”方十一继续道,“绸缎蚕丝已经不能出关了,茶叶陶瓷也已经不是新鲜的,这事儿得慢慢想,不能急。”
“嗯,如果能一下子抓住洋人的目光,又不轻易被别人去的,那肯定是最好了。”微月笑道。
“好了,你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我若是有什么想法会跟你说的,睡觉吧。”方十一拍着她的背,柔声说着。
就算他现在有很多念头,也不能贸然开始,总要详细计划之后再说。
翌日,翁岩来了,是方十一的身世有了些眉目。
“……只查到当年方夫人生产之时,方家来了一对夫妇,女的也是身怀六甲,跟方夫人前后两天生的孩子,只不过这个女的生下死胎,之后,方夫人给了他们一笔银子,就再没出现过在广州了。”
方十一只是皱眉沉思着。
“那对夫妇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方家?”微月问道。
“说是方家的远房亲戚,是来投靠方汉德的,当时方汉德正巧不在广州,是方夫人接待着他们。”翁岩道。
她想起方邱氏不可一世,眼高于顶的个性来,既然是落魄亲戚,她怎么会客客气气地接待?
“这对夫妇如今在何处?”方十一问道。
“在一个叫普宁县的小地方,家境倒是不错,若说当年是卖子求荣……也不太可能。”翁岩看了方十一一眼,才说出自己的观点。
方十一只是苦笑点头,“许是母亲……方夫人以强硬的手段要挟来,生死胎的应是她自己才对。”
“你能这样想,就是不埋怨你亲生母亲了?”翁岩问。
“我已不能在他们跟前尽孝,怎么还会埋怨?”方十一回道。
“说是远房亲戚,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联系,甚至……来看一眼都没有。”哪里有母亲把儿子一丢就是几十年的,再怎么样,也应该来瞧瞧吧。
“大概是有什么苦衷吧,不过,究竟你的父亲是方汉德,还是那位方汉玉,就不太清楚了,这得你自己去问个明白。”翁岩道。
“方汉玉?”方十一诧异看着翁岩,“您的意思,那对当时来投靠方家的夫妇,丈夫就叫方汉玉?”
“没错,还是普宁县的知县呢。”翁岩道,顿了一下,“方汉德可有兄弟?”
“父亲是独子,不曾听他说过有兄弟。”方十一回道,但总觉得有些地方被忽略了,是巧合么?也是姓方的……名字跟方老爷还这样相似。
微月却是想,如果方十一不是方汉德的儿子,那为什么和他如此相似?那会不会是这位方汉玉跟方汉德有关系?
方邱氏这些年究竟有没找过这对夫妇?如果找过的话,没理由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吧。
“那么,如今你打算如何?”翁岩沉声问道,这是很实际且必须面对的问题,方十一是肯定要去见一见亲生父母才是的。
方十一和微月对视一眼,才道,“是该去一趟普宁县。”
微月看着他笑道,“我准备一下,和你一起去。”
“嗯。”方十一眼底似淌过温柔的流光。
其实他到底是谁的儿子,他并不是太在乎,但有些谜团还是必须解开。
就在微月着手准备前往普宁县的事项时,却发生了一件大事,之前孙士毅处理的英船水手打死当地百姓一事儿突然发生了逆转。
乾隆皇帝得知孙士毅的处决结果后,感到事态十分严重,也相当愤怒,他一面对孙士毅严加斥责,并不准其参加来年春天在京城举行的千叟宴,以示惩罚,一方面下令让李寺尧重新处理这件事。
之前因为洪任辉状告李永标的事情,李寺尧对方家心存芥蒂,这件案子落在他手里,方家很难有好果子吃。
微月还想着,幸好方十一已经脱离方家,不用再被连累了。
谁知还没庆幸完,就见到守门的婆子慌张走来,“少奶奶,外面来了许多官兵,说是要来抓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