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紧地拉住了他的袖子。
不要去呀。
你会死,会死在那个可怕的男子手里,我知道的,尽管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知道。不要去,人偶师先生,为什么你不能留下来?
“那是主人需要的人偶。”人偶师温柔地看着我,神色间带了些疑惑,“你在发抖,在害怕吗?为什么?”他伸手来摸我的脸。
我用力摇摇头,颓唐地松开手。胸口有些刺痛,眼中却愈发干涩,人偶不会有流泪的资格,也没有心痛的权利。我看着那个紫眸的人偶师去缓缓持起他的手风琴,踏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城堡大门外。天黑下来了,整座城堡空洞得可怕,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冰冷而寂寥。
我没有拦住他。确切地说,是没有拦他。
因为我知道,拦不住的。
因为我知道,那是他主人的命令,是他所必须遵从的旨意。他在乎的只有听命,而并非即将到来的死亡。
阻止他的话,会被讨厌吧?会被讨厌的,会被讨厌。
我不要被讨厌,不要这样。就算是最后的时光,我也想,和他在一起的。
在一起。要在一起。身为人偶的我脑海中只溢满了这个念头,稻草的脑子里再也容不下其它的事情。
就像他的脑袋里只装了他的主人一样,我也只能想到他一个人呢,那样温柔的人偶师先生。想看到他,要看到他,只想看着他。
我不再犹豫,推开窗便跳了出去,人偶的轻便身体以及猫的平衡感让我无论从多高的空中跳下都无法摔死。穿过长长的石板路,前面那家人偶店里亮着昏黄的灯光。
人偶店的大门紧闭着,我悄无声息地翻上房顶,从上方的玻璃间窥探,只看到人偶师温柔的侧面,以及那个正在一边哭泣着一边对他诉说的小女孩。
我想我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一个古怪的偷窥狂。额……不过偷窥狂是什么意思?又是脑海间突然冒出的奇怪名词呢。
那个女孩子,是夏尔·凡多姆海威的未婚妻吧?她为了给那位少年伯爵买生日礼物,把自己带进危险之中。
礼物吗……我也想给人偶师先生送一件礼物呢。
我想送给他一瓶驱虫剂。
倒在耳朵里,就不会有白蚁出现了呢。
毕竟稻草的话,还是很容易会滋生这些东西的,即使您之前没有在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