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方老爷家干活的短工们也在悄悄议论此事,尤其是被抄没了家产的那些人。
连被放归的一些丫鬟都听说了。
去年被抄没家产的人不少,放良的下人也不少。
但县太爷分地的时候只给男仆分了田地,女仆是没有的。
她们只能归家。
但回家……
有的人从小就被卖做丫鬟,别说她们对家里的感情,就是家里对她们也没多少感情的。
被放归家里,不是被匆匆配了人嫁出去,就是被留在家里累死累活的干农活,别说穿暖,连吃都吃不饱。
认真说起来,还比不上做丫头的时候呢。
还有的人家,收了回来的女儿,转过身去又找了人家卖出去。
但她们年纪都大了,许多大户人家都不喜欢用,只能被配给小户之家,既是丫鬟,也是通房,过得也很差,遇上不好的人家,还有可能被卖到脏地方去。
因此听说了北海县不拘男女都要,过去也是种地养鸡,但包吃住,还发工钱,她们悄悄的打听,竟然比留在家里还要强一些。
几个大姑娘就趁着去方老爷家帮工收稻子时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我和在方老爷家做长工的二柱打听过了,说因为北海县有医署,署令就是女官,因此那边有女孩做的工。”
“你们去不去?”
“我不认路呀。”
“我认识,以前我们家少爷去北海县游学时带过我,我知道怎么去,那北海县离州城不远,我们只要到了州城,再走上一日就到北海县了,近得很。”
“就我们几个吗?路上不会有危险吧?”
“再险也险不到哪里去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娘子咬牙道:“那花婆子近日隔三差五的上我家来,我偷听着,等忙完了秋收,我就要被卖了。卖到那种地方去,我还不如直接撞死了事。”
“你气性也太大了。”
“呸,这叫什么气性大,他们生了我一回,十年前我已经还了他们,现在这条命是我自己的,他们凭什么还卖我?”
“别吵了,要去就一块儿去,多叫上几个人,我叫上以前认识的姐妹,现在还在家里没出嫁的,除了那几个真疼女儿的外,其他的谁不是想留着入冬卖个好价钱?我们干脆一块儿上路,人多也不怕。”
“我认得去州城的路,二柱人好,他常给方老爷往县城里送东西,认识不少车行的人,我们到了县城可以请他帮忙雇一辆车去州城。”
“这事儿不能漏掉风声,我们联络好人就走。”
“户籍怎么办?”
“还要什么户籍,我们都是女子,又没地,直接做了流民去。”
“对,做了流民去!”
而此时,崔瑗就在离他们不是很远的县城里,他抓了两串钱给几个帮闲,和他们道:“放心,不是坏事,我就是想着你们县没那么多地养人,而我们县那边地多,让他们留在县里不是做乞丐,就是到处打短工,犯了事流窜起来到最后背锅的还不是你们?”
帮闲们见识有限,觉得崔瑗说的很有道理。
而且只是传一些消息,又是真的,人家去不去也全靠自愿,那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于是帮闲们接过了钱,拍着胸脯表示没问题。
崔瑗请他们喝酒,等人走了以后便呼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