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华觉得他必须从新认真认识一下他爹了, 这有些事吧, 它就怕往细里想,这一细想,前生今生许多事可不就更是明白了几分。
许向华抬手捂了下额头, 眼晴,嘴角泛出几分苦笑, 这老俩口简直是绝配,一个在前冲锋陷阵,撒泼打滚,来硬的。一个在后和稀泥,当好人, 来软的,软硬兼施, 俩人没搭个班子从政,窝在这小山村里, 当真是屈材, 可惜了(liao)了!
许向华想明白后, 不理会他爹许满屯的哀怨的表情, 顶着许刘氏恶狠狠的眼神,坚定的说道:“爹, 还是您想的明白, 您老说咋分就咋分,我没意见。四弟,你呢?”
许向民也赶紧应道:“爹, 我和二哥一个意思,都听你的。”
许满屯心里也不想分家,但是被两个逆子将的不好再食言,找借口推脱道:“这分肯定是要分,只是咱家现在也没个纸笔,要不等去镇上买下纸笔了再分?”
许向华笑道:“爹,纸笔还不好办,反正分家肯定要请大伯,大伯家纸笔肯定有。”说完不等许满屯说话,给许向民使了个眼色,边往出走边说道:“爹,我这就去大伯家请大伯,顺便拿纸笔。”
许向华话音刚落,许向民便赶紧接茬道:“爹,我去请四伯啦。”
俩兄弟跑出去后,许向荣急了,喊道:“爹!……”
许满屯摆了摆手,低着头慢慢装了袋烟,点着“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说道:“老大,行了,事情到这份上了,说啥也没用了。啥也不说了,他们想分就分吧。”
另一边的许向华,许向民出了家门后,便赶紧一东一南的分头去请许满屯的亲大哥许满刚和亲二哥,族里排第四的许满粮。
许向华的大伯许满刚家住在靠南边的南头巷,离他爷爷奶奶当年住的老房子不远。
许向华的爷爷许定山和奶奶许梁氏一共生了三子一女,大儿子便是许满刚,在公社当了个小主任。
老二是个闺女叫许宁宁,打小身体不好,十四岁那年没立住,没了。
老三许满粮,从小喜欢学医,跟后山小道观里的老道长学了几手,在村里当了个赤脚医生。
老四便是许满屯了,许满屯是村里有名的老好人,轻易不得罪任何人。其实心里一直羡慕嫉妒他大哥,也想当官,可惜没机遇。
许向华的爷爷奶奶在三个儿子成家后,便把他们都分了出去,老俩口自己单过,膝下寂寞,恰巧正碰上许刘氏生了双胞胎,照顾不过来,便抱了许向华来养着。
许梁氏见不得整天撒泼打滚的儿媳妇许刘氏,许刘氏也见不得整天拿腔作势的婆婆许梁氏,婆媳俩是王不见王,只要一碰上,准要掐架。
许梁氏虽然不待见许刘氏,可对长的最像许定山的许向华,许梁氏那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真心疼爱。
老俩口几乎就是把许向华当最小的儿子一样养着,在许定山去逝后,许向华一度是许梁氏唯一的支撑。
许向华到了南头巷后,瞧见他大伯的自行车放在门口,心中大喜,刚才一路上,他心里还打鼓呢,生怕他大伯已经去了公社,那他爹就又有理由拖了。
许向华刚一进他大伯家大门,便高声喊道:“大伯,大伯娘,在家吗?”
屋里的许满刚应道:“在呢,在呢,这屋呢。”
许向华顺着声音挑帘进去,只见他伯和大伯娘张月鲜正做在炕边剥花生仁。许满刚一看是许向华,便笑着抓了把花生塞到许向华手里说道:“老九,吃花生。”
许向华顶着他伯娘那复杂的眼神,赶紧把花生放到桌上,笑道:“大伯,我都多大了,还吃这个,大伯,我找你有事呢,我家今天分家,想请你过去呢。”
许满刚说道:“这事啊,你爹先前在村里说过,等萍出嫁了就给你们分家,我还以为开玩笑呢,没想到是真的。”
许向华起紧说道:“大伯,千真万确分家呢,对了,大伯还得用一下你的纸和笔。”
许满刚笑道:“这是个啥事,笔我这口袋里捌着现成的,纸嘛,你先等一下,我去拿点稿纸。”
许满刚出去后,张月鲜兴灾乐祸的满脸笑容,抓了把花生硬塞到许向华手里:“老九,都自家人,别做假啦,带回去给明彰,明文吃。老九,你爹娘真要分家?”
“嗯,真分。”许向华简明的说道。
张月鲜又追问道:“那你是不是要搬到你爷爷奶奶先前住的院子里?”
许向华点了点头说道:“嗯,有这个打算。”
张月鲜的脸刷一下拉了下来,撇了撇嘴,还要再追问,许满刚拿着稿纸过来了,见这婆娘又要提陈年旧事,皱着眉头训道:“你要问啥?老子告诉你,我家是八辈都是老农民,我娘也是老农民,啥金银财宝也没,老娘们家家,一天闲的没球事干,就爱问东问西,嚼舌头根子,你活干完啦?”
许满刚因为年轻时犯糊涂,听媳妇的话,对爹娘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现在,在家里变得有些专制霸道,说一不二。
见他皱眉头生气了,张月鲜就是再想问,也不敢再问,只是眼神复杂的瞅了一眼许向华,扭身剥她的花生,嘴里小声的嘀咕:“俺问问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