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月农村的基层干部大部分都没什么文化, 老农民一个, 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粗暴,大男子主义。
工作中肯定会出现一些比较强硬的手段,尤其是随着“大, 跃,进”运动的结束, 农村的生产逐渐恢复,社员们回想起前几年恶梦般的遭遇,难免会对前几年多吃多占,按照指示种地或是强硬收缴锅碗瓢盆办大食堂,大炼钢, 时打骂不服社员,甚至个别逼出人命的干部们深恶痛绝, 这会更是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这种事一旦撕开一个口子, 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都顺溜的被扯了出来, 一时间, 许家庄大队的打麦场上几乎天天都在开会。
四清工作组也是积极配合社员们, 鼓励贫下中农揭发,举报, 不想惹麻烦的也可以匿名举报, 这些举报不论大小,工作组都会一一查实,该批评教育的批评教育, 该开会的开会。
一时间整个大队,四个生产队的风气倒好了许多,小偷小摸,偷奸耍滑等等一些有不好的行为的也收敛了许多。
毕竟在这风口浪尖上,谁也不想冒这个风头不是,万一被抓住了,成分好的,顶多也就是批评教育,罚做些重话。
成分不好的,那就是雪上加霜了,和那些犯了错误的村干部就是一个待遇了。
每次开会,经常还会有一些体罚,难免会受些皮肉之苦,自己受罪还罢,家人也得陪着受罪陪着。甚至有些损的,还非得让家人到会上的主席台上去揭发,划清界线,逼着儿子,孙子,打自己老子或是长辈的嘴巴子!
就这样,多数的“四不清”干部在这即丢里子又丢面子,还要受一些皮肉之苦的多种会下,很快都低头认罪了,主动退赔贪污受贿,多吃多占的的粮食和钱财,当然了,能不能赔的出来那就另说了。
工作组还在平时对社员们展开了社教治动,社教活动主要也就忆苦思甜主要是忆旧社会的苦,思新社会的甜。
再做上些忆苦饭,让社员们集体都尝一尝,忆苦饭主要也就是野菜,白菜邦子,萝卜樱子,混着些麸子啥的绿不绿,黄不黄的,撒上些盐烩上那么一锅。
社员们都是从六零年没吃没喝的过来地,对吃上面其实也没啥讲究,可这些菜连洗都没洗,比煮猪食还不讲究的,真心没几个人能吃的下去,所以这忆苦饭虽然是让白吃白喝,但大家伙还是尽量拿最小的碗,来上点意思意思。
再有那些犯了错误的,现在不光要干村里最苦最累最脏的活计,而且每次无论开啥会都得把他们先给揪出来,各种花式的来上一遍,以至于这些人每天都生活在恐慌,绝望中。
半年过去了,先是刘家庄的会计刘有来承受不住,趁看守的人不注意,一根裤腰带把自己了结在了关押他们的牛棚外的一棵大树上,紧接着又陆续有那么一两个扛不住,也步入后尘。
总之“四清运动“从刚开始的清帐目,清仓库,清分库,清财物的小四清运动慢慢便转成了清政冶,清经济,清组织,清思想的“大四清运动“。
大到重生新划分成分,和流行的帮干部们上楼下楼,洗手洗澡,让往后所有工作岗位上的干部都干干净净的,没有污点。(上楼的意思便一个一个的挨个过,洗手洗澡的意思大约也是就是让社员们当众指出干部身上的问题,小的不涉及原则,能改的便改好下楼继续担任革,命工作,问题大的那就悲剧了。)
小到一向嘴欠爱在田间地头开个黄色玩笑的许向南,也被扣了个腐蚀青少年,和无产阶级争夺下一代的坏分子帽子,责任给队上担粪去了。
实在没啥可斗的了,村里便对以前生产队里一些男女之间带点桃色新闻的事件,爆发出了空前的热情。
全大队男女老少齐上阵,抓奸,斗破鞋,这种热情一直持续到了往后的十来年。人们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一下变的忌讳了起来,像以前定了亲事,相互间来往亲密的,现在那是绝对的不行,别说什么亲密了,走在路上离的近一些都有可能被抓住,弄个流氓罪啥的,两口子之间也是一样,关上门咋地都行,但是在外面都是得保持一定距离,稍离的近些,那就是有伤风化。
还有以前嘴上没个把门的,像村东的李老焉,就因为说了句”这刚恢复了自由市场,日子才好过了几天,咋有折腾了?”便被人举报了,啧啧,总之是个折腾。
不过也是由于六,三年后,政策,精神的改变,镇上和县城的黑市,自由市场也比较活跃了起来,只要不是赎买统购统销物资,基本抓的也不咋严,于是村里这两年手里有了自留地和养的家禽,家畜的社员们都能攒上些钱,起个一半间半砖土的瓦房啥的。
有的甚至趁县里供销大楼节假日卖不要票的高价商品时,合全家之力抢购了那么一辆自行车或收音机或手表之类的大件,也算是轰动全庄的大事件了。
如此以来,许向华的目的也算达到了,现如今这两年的日子,因着有自留地确实比前几年要好过许多,只要勤快肯干,家里的日子虽然不至于顿顿白面白馍,但是基本上粗粮配着细粮还是够吃的了,不用再像大,饥,荒时那几年上山下沟的掏腾那些野菜,树皮之类的。所以他家关上门吃些啥,喝些啥的也都显不出来了。
同样的,有好的一面,便有坏的一面,社员们都去琢磨自家的自留地了,那生产队的地自然就没人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