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原本已经睡着了,被这声巨响陡然惊醒,“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纪修齐眉头紧锁着,“前面好像出事故了。”确实是出事故了,车子再往前开了一公里不到,就是事故现场。前面已经有两三辆车堵在那里了,一时半会儿过不去,而此时原本阴沉的天色好像变得更加阴沉了,空气里的湿度也更湿了。宁溪抬头看了看天,却只看到林立的树木和张牙舞爪的树枝,她眉头一皱,对纪修齐道:“我们过去看看。”两人下了车,走到前面,才发现是有一辆车撞坏了护栏,直接摔下去了。现场很乱,那辆摔下去的车在半途中被几棵树拦住,四仰八叉地翻着,又被灌木丛挡住,只看得到一只朝天的轮胎,轮胎还在还在转动着,证明车子并未熄火。“这也摔得太惨了,有人报警没有啊?”“车里的人还活着吗?”“咱们要不还是快走吧,看热闹一时爽,万一爆炸了岂不是大家一起凉凉?”其他车里的人纷纷下车站在马路边对着摔下去的那辆车讨论着,似乎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办。宁溪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路面,路面并没有刹车的痕迹,证明那辆车是没有踩刹车直接快速冲过来的,这一段护栏已经全撞坏了,证明车的速度很快,冲力很强。可除非车里的人失去意识了,正常清醒的人碰到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踩刹车呢?有人终于想起来打电话报警,警察来得很快,将在现场的人都分别带过去询问。宁溪和纪修齐当时离得远一些,并没有看到车子是怎么摔下去的,只是听到了一声响,例行公事询问了一下之后,就没什么事了。临走的时候,宁溪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车子摔下去的地方,起重车已经到了,此时正架在公路上打捞。“走吧。”纪修齐拉了宁溪一把。宁溪这才回过头来,和纪修齐一起上车离开,但心里却增添了一丝浓雾。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车祸发生得十分的奇怪,可若说有邪祟作祟,这青天白日的,也不太可能。回到家中不久,宁溪就从电视上看到了车祸的新闻。出事的是一辆殡仪车,里面装着一具尸体,外加司机和家属总共三个人,司机和另一个坐在副驾驶的家属当场死亡,而剩下一名坐在后座的家属重伤陷入昏迷,已经送到医院去就医,初步检查车子没发现故障,具体事故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纪修齐拿过遥控器,将电视调台,“别看这个新闻了,免得晚上睡不好。”宁溪抬眼看他,“不会的,我从小接触生啊死啊魂啊魄的,不会因为这点事就睡不着。”“这么厉害?”纪修齐笑道:“那就更不应该因为一个意外事故就耿耿于怀了。”宁溪微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以前遇到什么想不通的,她还可以和外婆讨论,可现在外婆已经走了,没有人能解开她的疑惑。宁溪的眉间,染上了一丝落寞,这丝落寞被纪修齐捕捉到,他微微抿唇,看着她道:“有什么想不通的,你可以跟我说,我虽然不一定能听懂,但说不定也能给你提供一点思路。”“就是……今天出事的时候,有两个人当场死亡,却不见魂魄,这不太对,一般人死后,魂魄离体,就有勾魂使前来勾魂,可今天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宁溪蹙着眉,断断续续地表达着。她从小就有阴阳眼,能看到魂魄,村里也有不少老人去世,对于这一个流程已经非常熟悉。可今天人死了却不见魂,很明显说不过去。纪修齐努力把自己的逻辑思维往封建迷信上套,“会不会是我们还没到的时候,魂已经被勾走了?”这话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抖了抖,打死他他也不信,有一天他会和别人讨论这样的问题。宁溪仍是摇头:“不可能,我们从听到响动到去到现场,总共不超过两分钟,不会这么快。”“那你的意思是?”“我觉得这起事故不是普通的意外事故。”宁溪笃定地说道。纪修齐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不过两天时间,他做这个动作好像越来越习惯了,“不管事故是怎么引起的,这都是警察该操心的事,你想那么多也没用。”“也对。”宁溪将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法剔走,“不想了,早点睡吧,困得慌。”夜里,极少做梦的宁溪忽然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漆黑,一丝光都看不到,耳边是阴森的鬼哭声,声声泣血。她从小就能看到鬼魂,对阿飘一类根本就脱敏了,原本一点都不害怕,可不知为何,在梦里,她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连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将那些声音屏蔽掉,大声喊道:“谁?谁在装神弄鬼?”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音,和越来越近的鬼哭声。她下意识摸向腰间,从随身布包里摸出一把泡过朱砂的糯米,朝着四周洒了过去,空气里立即就发出一声“嗤”的声音,就像是一滴水滴入到烧红的锅里一样。鬼哭声暂时停了一下,忽然更加大声,距离也更加的近,就仿佛近在耳边。无数的鬼爪从四面八方伸了过来,仿佛要将她给撕个粉碎,宁溪瞳孔猛然一缩,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外面天色已经露出鱼肚白,她一摸后背,竟全是湿冷的汗。这是个噩梦,可她从来不做噩梦。宁溪平复了一下心绪,拿出一枚铜钱往上抛了抛,铜钱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来,卦象一切正常。奇了怪了。宁溪再也睡不着了,干脆爬起来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开始画符,外面天色终于亮了起来,她那个老年机一样的摔得坑坑洼洼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微弱,背景似乎还带着呼啸的风声。“喂,是宁小姐吗,救命啊!!”≈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