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对啊,他一天天话真多。”</P>
杨品苦笑一声,:“他跟我倒是没什么话,一直很恭敬。”</P>
杨平挑眉:“你什么时候发现他是警察的?”</P>
杨品眼神空洞看着天花板:“第一眼,太明显了。</P>
十年啊,我真的快忘了我的初衷是什么。</P>
见到他的第一眼,好像看到第一次踏出国门的自己。”</P>
杨平语气肯定:“你没忘,也不会忘。”</P>
杨品沉默一会儿,:“我倒下时候,听到他哭了,哭着叫了一声“前辈”,哭得好伤心,我以为我在他面前,他是叫的我,现在看来,他是叫你!”</P>
杨平:“我从他身体里消失,可能,他有点舍不得。”</P>
杨品闭上眼,:“那样的悲伤,不是舍不得,你在时候,他肯定很喜欢你。</P>
天天看他自己一个人都能一会儿笑,一会儿撒娇一样,可惜,那些可爱不是对着我,现在知道了,原来是对你。”</P>
杨平在身体里,自然看不到杨不平那满是笑意的星光眼,可杨品能看到,在国外时,就发现自己取向,对那样的纯粹的杨不平,在黑暗太久的杨品没有任何抵抗力。</P>
杨平沉默下来,没有说话,说不上对杨不平怎么样个心理,刚开始就当个公用身体的合作者,慢慢相处,觉得这小子性格活泼,明朗如星,就是偶尔一根筋笨得厉害,有时候在想,他到底怎么考进公安大学的。</P>
可有时候又觉得他又气人又可爱,有些小聪明,让人很无奈,又很想就这么着吧的宠着他,还能怎么办,一个身体还能把他这个主人赶出去不成。</P>
杨品:“所以,你为什么要离开他的身体呢?”</P>
杨平哽住,那一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想替他受下所有的痛,他那么怕疼,上次路砭他们被绑,最后关头替他打架,回去嚎了好几晚上,每次上药自己都能把自己可怜哭了。</P>
被枪打中的滋味,杨平比谁都清楚,当然不想让杨不平受一遭。</P>
杨品微微伸手,触碰窗外冬日里难得的日光,太阳快下山了,像个会发光的珍珠。</P>
杨品抬手,轻声低喃:“我妈妈死的时候,我在国外,和那些毒贩一起干着犯法的事。</P>
我妈说,给我取名 品字,希望我将来是个人品贵重,品行端正的人。</P>
可我,吸过,虽然戒了。</P>
我打过架,杀过人,贩过毒,我甚至,当着很多人的面,凌辱过别人,我早已经当不起“品”这个字!</P>
我本想归来,好好孝敬她,她的一生太苦,可我还没回来,她就死了,连我最后一面在哪儿都不能知道。</P>
我当时真的好像就那么烂在泥里,死在那里,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些不甘心……</P>
我喜欢“杨怀”,他让我清醒,让我想起我还是个警察,属于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P>
他让我看到,清澈的光该是什么样子。”</P>
杨平没有说话,十年的卧底生涯,不是几张报告上密密麻麻的字,就能说得清楚,有时候不得已的自我牺牲,在理智中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在黑暗里,拿起屠刀成为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P>
还要在此期间承受失去至亲而不能见上最后一面的遗憾,那样的痛苦与心理折磨,不是几句安慰的话就能放下的。</P>
杨品看着“珍珠”缓缓消失在窗外,:“杨平?”</P>
杨平:“嗯。”</P>
杨品:“缘分吧,葛叔说新身份证也是杨平,平平安安的平,</P>
也可能是天意呢。”</P>
杨平:“????或许只是巧合!”</P>
杨品闭上眼,仿佛陷入自我幻想中:“我好累……我想找我妈妈诉苦,我想吃她做的菌菇汤,我想在她身边躺下,安心的睡一觉,我想,告诉她,我其实,没有变成坏人……”</P>
杨平:“你,想干什么……”</P>
杨品:“用我的身体去好好爱他吧,就当我也在爱他一样。”</P>
杨平:“不是,我没有……”</P>
杨品:“嘘……我累了,别打扰我休息……”</P>
杨平一噎,本来想躺平,好好休息,就看见杨品的灵魂慢慢退下来。</P>
杨平:“???你什么意思,你自己人生自己去造,大不了我想办法离开你身体就是!你好不容易走出来,回归,不可以……”</P>
杨品:“我已经回来了,自由了,所以,我要去做我早就想做的事。”</P>
杨品的灵魂用力推了虚影的杨平一把,闭上眼,在一束白光里慢慢消失,声音前所未有的解脱潇洒:“就这样吧,我早就想撂挑子不干了,活着才是最没意思的,我终于可以永远休息了……这一生,真他妈的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