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又是三日未眠夜。</P>
看着仆人端来的温补汤，秦水寒一口闷了下去，不承想吃得太急，猛烈咳了起来。</P>
“五哥！”</P>
秦奕套上太子府特有的毛绒拖鞋，嗖地跑过去帮他顺气。</P>
“五哥，你可要保重身子。”</P>
他盯着秦水寒的眼睛，不觉靠近了几分。</P>
“瞧瞧你这眼圈，一片青紫，五嫂见了肯定要担心了，还是去小憩片刻吧。”</P>
秦水寒深吸了口气，静静调节气息，又用指腹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把目光落在面前的一堆折子上。</P>
秦明帝把这段时间的公务都交给他处理，早朝也变成了几位要臣在太子府议事。</P>
“小七，没事，这些处理完毕，我们再来琢磨天画和温图紫那边传来的消息。”</P>
秦奕叹了口气，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乖乖退到一旁的茶塌。</P>
他闭上眼，顿时一阵酸楚传来，真不想再睁开眼，只想睡觉。</P>
但目前的状况的确无法心安。</P>
自从风影阁的人跟丢了泰启桓，再闻此人消息，不出意外是发现了尸体。</P>
而且尸体被扔在郊外，显然是凶手故意为之。</P>
背后之人是谁，此事是挑衅？</P>
除了泰安会出手灭口，似乎没有别人有如此必要。</P>
可惜温图紫却说泰安卧病在床，早已是灯枯油尽灯状态。</P>
难道幕后之人不是泰安？</P>
而那宫中刺杀十九皇子之人，竟然不是茛玉蓉？</P>
秦奕转头看了秦水寒一眼。</P>
这件事只有他们几人知道，而这一切都是五嫂的验尸结果。</P>
太神奇了，一具从井中打捞起的尸体，竟然可以判断是否溺水而亡。</P>
他敬佩地点了点头，拿起茶塌上自己的那份温补汤。</P>
好苦，绝不是五嫂的方子！</P>
咳咳咳——</P>
不出意外，秦奕也咳了起来。</P>
他可怜巴巴地望向秦水寒，想寻求一丝关爱。</P>
秦水寒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有多余的神情。</P>
“小气！”</P>
秦奕嘀咕一声，拍了拍胸口，接着刚才的思路继续思索。</P>
泰安有一位哥哥，兄弟两人感情颇深，会不会是他哥哥为了帮他而在背后捣鬼？</P>
这样一来，宫中之事也可以解释了，只要揪出宫中和他一派之人，必能一网打尽。</P>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又瞬间即逝。</P>
这些人和五哥没有交集，为何要对付五哥？</P>
如果只是太子之位，过世的三哥凭什么顺水顺风，毫无阻拦？</P>
难道是三哥的党羽？</P>
秦奕单手支着脑袋，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觉得头脑沉重。</P>
风影阁的朱天画也回来了，查到禾玉书的买画之人，竟然有百里世家的百里奚！</P>
太奇怪了，就那画，并没有很高的艺术造诣，怎么会入百里世家的眼。</P>
不过他终抵挡不过睡意，手臂一滑，侧在茶塌睡了过去。</P>
秦水寒停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向茶塌，悠然起身取下衣架上的披风，轻轻给他盖上。</P>
夜凉如水。</P>
皇宫内，怡轩宫。</P>
秦明帝呼吸急促，陷入了噩梦。</P>
梦境中，两条巨龙将他盘住，张着血盆大口，却没有要吃他的意图。</P>
“滚！”</P>
“朕才是真龙！”</P>
“朕——”</P>
他从梦魇中醒来，守夜的太监赶忙换了一盘安神香。</P>
“传御医。”</P>
“喏。”</P>
皇宫内，也注定是个不眠夜。</P>
韩蓉雪怅然若地望向窗外，自己终究迈出了这一步。</P>
那只猫命不久矣。</P>
那个人，何时会死？</P>
她拿起梳妆台上的蓖子，坐回榻上，慢慢梳起了头发。</P>
曾几何时，青丝染上了白发，但此刻陷于黑暗之中，自己仿佛回到了遥远的少女时代，琴棋书画诗酒茶，逍遥做云福生花。</P>
咚咚——</P>
“娘娘——”</P>
韩蓉雪心尖骤紧，砰砰直跳。</P>
“嬷嬷，快进来！”</P>
齐嬷嬷身后跟着一位小太监，他是太医署的茶水工，一有动静便急忙赶来传报。</P>
推开门，落入眼帘的是韩蓉雪呆坐在床榻上的身影。</P>
黑暗中，一袭浅色人影，慢慢挥动手臂梳头，样子十分诡异，如提线木偶一般。</P>
齐嬷嬷叹了口气，小太监吓得不敢上前。</P>
“娘娘，老奴帮您燃上灯。”</P>
没有传来任何声音。</P>
小太监一动不动，头压得愈加低了，果然主子的赏赐不好领。</P>
齐嬷嬷迈着碎步走向看不清轮廓的细杆竹架，熟练地点上灯。</P>
刹那间，烛火摇曳，将黑暗镀上一层温暖。</P>
她看向韩蓉雪，觉得她的精神又憔悴了几分。</P>
“娘娘，太医署罗公公，说那边有传报。”</P>
这位名叫罗森的小太监，立马跪地请安。</P>
“皇后娘娘，圣上夜传御医，听说龙体有恙。”</P>
韩蓉雪放下手中的梳蓖，面无表情地盯着他。</P>
听闻秦明帝有恙，她的心中再也不会有一丝波澜，更谈不上担心。</P>
如今的她，只关心曹落霞有没有死。</P>
她缓缓起身，从梳妆台中取出一件首饰，双凤金镯。</P>
“罗公公，有劳了。”</P>
罗森接下手镯，小心翼翼地踹入怀中。</P>
“谢皇后娘娘赏赐。”</P>
韩蓉雪又打量了他一眼，这种刚入宫的小太监，总是那般不起眼。</P>
没有存在感，就是最佳棋子。</P>
“下去吧。”</P>
罗森卑躬退了出去。</P>
见齐嬷嬷没走，韩蓉雪也对她摆了摆手。</P>
“嬷嬷，你也下去吧。”</P>
齐嬷嬷欲言又止，见她面色冷淡，还是识趣地退了出去。</P>
夜深之刻，屋内愈加显得寂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