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彩波粼粼。由天空俯瞰海面,一个巨大的漩涡,为那群追求自由与完美的生命,划上了句号。</P>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生命本该如此。但这群远离故土的蝴蝶,却在经历了朝生夕死的代代煎熬后,葬身大海。</P>
我们如此热爱生命,生命却如此离我们而去。这,也许就是我们热爱生命的原因吧……</P>
漩涡消失,执着远去。谁又会相信,这平静海面下曾发生的一切。</P>
谢谢你,让不会做梦的我们,梦了一场……</P>
海空之间,红鸟的真容渐渐显露。与原本鬼魅般的极赤相反,它的躯体如同初雪,白得纯净安详。这是一只漂泊信天翁,象征着长寿,与爱的忠贞。</P>
粉红色的巨爪向前一甩,女孩一个三百六十度凌空倒转,落下后正好面朝前方,稳稳坐在白鸟肩上。</P>
田斓本已经精疲力尽,没想到刚骑上鸟背不到半刻,她左右锁骨上被利爪破入的伤口竟已完全愈合,半点疤痕不留。而那双残破不堪的翅膀,也如重塑一般,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艳艳夺目了。但这,并没能给她带来任何欢欣或安慰,反倒是使心中的疼痛,显得更加清晰了。</P>
“爹爹…………”</P>
蓝天碧海,一静一动,两对翅膀,一松一弛。他们像是两个挚友,虽不言不语,却又惺惺相惜。海风拂面,御风前行,愿这风,带走悲伤,哪怕只是一点点……</P>
到了,快到了!</P>
看到点点渔帆,看到空旷码头,看到座座屋宅,看到那珊瑚状的芒果树。</P>
往时,天刚蒙蒙亮,双季镇的码头上已是人声鼎沸了。镇子里的老弱妇孺都准时准点,如约而至。妇人们的手里,大都提着起各式各样早早熬好的稀粥,为了迎接出海归来的男人。老人们从没有赖床的习惯,天还没亮便出门四处晃悠了。他们来到码头上,其实是为了攀比一番,看看谁家的孩子能耐,捕到了最多最好的鱼虾。至于孩子们,迎接他们的父亲是其次,主要是想看看谁又打起了创记录的怪鱼巨虾。</P>
而今日,这里安安静静,冷冷清清。</P>
“上!”田斓朝天一指,信天翁猛然振翅,攀上人类肉眼无法企及的高空。</P>
“冲!”田斓双腿一夹,信天翁收翅下坠,稳稳降落在布满马鞍藤的后院。</P>
与白鸟一起进了屋关上门,田斓盯着右手手心,左手紧紧抠住那精美绝伦的鹦鹉螺,三翻四次,过了许久,还是下不了手。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就算是大人,面对拔出一个深嵌于手心的东西,也是需要极大勇气的。</P>
最后,女孩将手心摆在了白鸟眼前,</P>
“帮帮我。”</P>
白鸟点头会意,女孩咬紧牙关。</P>
“啪……”地一声,信天翁以扑水掠食的速度,将那鹦鹉螺从女孩手心生生啄离。</P>
瞬间的剧痛过后,田斓的掌面传来清凉,伤口眼看着消失不见,同时消失的,还有那双斑斓巨翅。</P>
翻箱倒柜过后,女孩找出了一把一尺来长的巨藻根须。她挑出一根,将那已经黯淡无光了的鹦鹉螺缠紧,打结,系挂在胸前。</P>
田斓知道,这不是爹爹的那枚,它里面的话,也不是爹爹说的。但,那又怎样呢!这里面的声音,就是爹爹的!想到这里,女孩忍不住又将鹦鹉螺贴上了口唇----</P>
嗯,爹爹的声音还在!</P>
田斓拍了拍白鸟的肩膀,推开屋门,向外走去。</P>
院子里阳光耀眼,马鞍藤碧绿依旧。白花海芒果树下,吊床微微摇晃,一个四肢修长的小伙正躺在这吊床上,嘴角微动,似乎刚刚疲惫入眠。</P>
看着他,田斓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P>
“二木……”女孩喊道,“你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