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茵留在锦绣堂陪老太君用饭,见她一边吃,一边打瞌睡,老太君明知故问:“这还没到春困的时节呢,怎么瞧着像是几天没睡觉?”
清了清嗓子,柳文茵道:“昨夜宿在山庄里,换了地方不适应,而且山上风大,刮起来没完没了,就没睡好。”
老太君嗔她,“跟祖母说话还需要遮遮掩掩呢,你这一看就是半宿没睡,可是因为你婆婆催生,让你有压力了?”
“生孩子也要看缘分,我没压力的,放松得很。”
老太君不信,只要是正常人,就不可能完全把别人的话当耳旁风。
就算心态再好,听多了也会受影响。
不然怎么会有耳濡目染这一说?
原本老太君也想早日抱重孙,但见文茵无精打采的样子,心疼盖过了抱重孙的渴望。
“等你婆母病好了,来请安,我跟她说说,让她不要有事没事就提生孩子,有些时候越强求,反而越难以如愿,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柳文茵很感动,老太君总是站在她这边,替她考虑,这辈子遇上这么好的祖母,她是幸运的。
感动过后,这才留意到老太君的前半句提到了谢夫人,“我婆母病了?”
老太君叹气,“病了好几日了。”
“大夫可有说是何原因?正好我表哥还在京城,他医术精湛,要不请我表哥过府一趟?”
老太君眼里皆是满意,多好的媳妇啊,哪怕对婆母没什么好感,但该关心的时候,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有这样的媳妇,想不旺家都难!
难怪当年在寺庙里,她看到文茵的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个有福气的女娃娃,真是一点都没错。
老太君不疾不徐道:“你婆母这是心病,谁来都不好使,得她自己想通了才行。”
柳文茵犹豫了一下,还是多问了两句,“可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要不让婆母出去外头赏赏景,或者在府里办个赏梅宴什么的,邀请贵妇们来说说话?”
老太君摇头,“是安哥儿要辞官,她觉得自己白养了个儿子,气病了。”
儿媳妇的想法,老太君还是能理解的,家里已经出了个一品大员,但那不是自个儿的亲儿子,总归是隔了一层。
原本还指望着安哥儿也有显赫至极的一天,哪曾想他居然要辞官,期待落空,承受不住这个打击的人,病一场也不是稀奇的事儿。
柳文茵有些懵,“这好端端的,为何要辞官?”
他以前不就是想入仕,大展身手吗?
老太君表情无奈,“安哥儿的想法没人能猜得透,他说不喜欢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想要讲学,传道授业。”
顿了顿,老太君又说:“我觉得这样也挺好,钰哥儿已经很有出息了,要是安哥儿也混得如鱼得水,那我谢家岂不成眼中钉了?烈火烹油的滋味不好受,他这般,也算有得有失,若是能一心钻研此道,往后桃李满天下,还能保住谢家耕读传家的清名。”
富有盛名的大儒,比起名利场上的官员,地位一点都不低,老太君真心觉得这是条好路子。
不破不立,安哥儿眼下举步难行,换条路走或许会有意外之喜。
就像钰哥儿,他要是循规蹈矩地读书,也就没有现在的成就了。
谢安的事情,柳文茵管不着,只能转移话题,“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婆母?”
“去吧,来都来了,你要是不去瞧瞧,说不定要招来流言蜚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