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阁管事有些犹豫,作为裁判和长辈,她应该及时出手制止这场斗法,但作为整场擂台赛的监守者,她又必须考虑到在场所有筑基、炼气修士的安全。
要是强行止住两人斗法,那名明显压制了修为的金丹邪修必会跃出阵法大杀四方,在元婴真人没有赶来之前,她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在短时间内压制对方。
管事权衡利弊只在一念之间,她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至于对倒霉的六百六十六号选手,她也只能默默为其叹息,气运是实力的一部分,既然有此一劫,就看她有没有本事自行化解了吧。
阵法之中,拂衣已经猜到了管事的想法,她心中并无怨怪之意,因为换作是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她与管事不是旧相识老交情,更不是人家亲近的晚辈,凭什么要人弃在场所有人于不顾,跑来捞她一人放跑邪修?
如今谁都知晓是她杀了两名恶灵谷修士,招来了这场明晃晃的报复,只要不阻止死人脸杀了她,外面的修士就暂时安全。捱到元婴真人到场,再将死人脸顺手杀了便是。
尽管在换位思考后,拂衣能够理解管事的举动,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笑嘻嘻的高阶修士真是无情无义!
骂过之后拂衣气顺了不少,一旦气顺,人也就随之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耗时间。
越阶杀是不可能越阶杀的,这辈子都不大可能越大境界杀的,就只有躲躲藏藏、偶尔依靠前世经验放一下冷箭才能维持性命
拂衣在心中絮絮叨叨算是平复略有些紧张的心绪,哪怕对金丹期本身没有敬畏,也不代表她对死亡没有敬畏。怕死这种事,再活几辈子都没办法改掉的啊。
擂台上的黑雾越来越浓郁,黑压压的一片,从开赛到现在不过二十息,战局就从双方来回试探进入了死战阶段。
二十五息,拂衣心中默数着,全神贯注观察邪气的每一道变化,终于在一丝不同寻常的起伏中察觉到少女的行迹。
一道银光破开黑雾,迅猛精准,直攻要害,眼看就能击中若隐若现的少女。但金丹期的神识与筑基期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剑光再快,也快不过对方的闪避速度。
黑雾如水流般涌向四面八方,淹没了刚刚的异常起伏,场中再一次失去了少女的行踪轨迹。
拂衣感觉到小鱼的转动速度在逐渐变慢,心知再拖下去不是办法,要是元婴真人再晚来片刻,她迟早会死在令人窒息的威压中。
她强行调动浑身灵力,在短短眨眼之间接连击出数十道剑光,邪气一片接着一片炸开,与银色光芒交织成风暴卷,震得擂台轰隆作响。
拂衣趁机收起化尘术,踏着沉雾腾空而起,乾坤如同高高在上的守护神,虔诚且坚定地悬在身后高空之中。一人一剑,如高耸入云的山岳,在疯狂肆虐的邪气中巍然不动,仿佛世间一切乱象都无法将其撼动。
只一瞬,道道寒光在黑暗中爆发,剑气一重接着一重,气势磅礴,似可斩山岳、断江河。
这剑气中蕴含着极为精纯的金木火土灵息,蕴含着令人神思恍惚的迷幻之力,蕴含着一种让人想要臣服古怪气息。
道道剑光皆是毫无规则、简单至极的招式,像是刚刚开始练剑的修士随手击出的横扫竖挑,且不似寻常剑气那般纯粹狂暴。
唯有隐匿在黑雾之中的少女知晓,这一道道攻击带来的压力令她心中发沉,甚至生出一丝惊惧,无形间蔓延至全身,让她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隐藏修为!”少女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神情明显带了一丝凝重,随着双手在空中划出道道残影,一股带着血腥气味的阴风荡开在阵法之中。
拂衣只觉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压着境界不敢堂堂正正做个人,居然还反过来咬她一口。不过看到对方被剑气中的黑鱼气息压制,她高高悬着的心总算安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