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父有什么话需要单独同大王的说的?
桃夭满心的疑惑,却还是听话地点点头,松开了抓着通天镜的手,只见通天镜在脱手后,慢悠悠地悬浮在了半空。
看了看镜子里的师父父,又看了看含笑望着自己的帝辛,桃夭眨眨眼后,起身朝外面走去,并将刚刚一脚踏进殿门的王贵人也给一并拉了出去。
直到殿门被缓缓关上,桃夭拉着王贵人去了后花园,帝辛这才慢慢走到桌前,而后从容淡定地坐下,抬眸看向了镜子中的通天教主。
“大王?”教主大人挑眉唤道。
帝辛神色不变,依旧含笑看着镜子里的人,“多宝道人?”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几乎是同时沉默。
这种沉默并不沉闷,却十分的尴尬,且尴尬的还只有教主大人一人,这就有些扎心了。
扎心而尴尬的教主大人一双目光乱瞟,视线最后定在了帝辛腰间挂着的东皇钟上,而此时的东皇钟若不仔细看的话,还令人发觉不了。
东皇钟的金色钟体,似乎比往常明亮了不少。
通天教主双眸一凛,慢慢抬起视线,定在了帝辛的脸上,而后直视他的双眼,缓缓开口唤道:“太一?”
帝辛含笑的双眸轻轻一晃,慢慢摇头:“教主认错人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通天教主却并没有相信,眼前这位天子,明显跟那日所见的并不太一样。
教主大人目光审视地盯着他,半晌才反问道:“你确定本尊是真认错人了吗?”
帝辛闻言眉峰一挑,右手却轻轻拂向东皇钟,指尖拂过钟面,淡淡道:“的确是认错人了,孤乃殷商天子,只是区区一介凡人,当不得东皇之名讳。”
仿佛听懂了什么般,通天教主突然笑了,笑声清朗而愉悦,“你说的不错,的确是本尊眼拙了。区区一介凡人帝王,的确当不得东皇之名,唯有洪荒那一轮最耀眼的大日,至死都没有低下过头颅的三足金乌,方才配叫东皇太一。”
这一番话说出口,二人隔着一面通天镜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仿佛他俩之间悄悄的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通天教主笑过之后就变的随意了不少,慢慢屈起一条腿,手肘撑在膝盖上,以手背支着下颚,神色懒撒而悠然地看着镜子另一头的帝王,淡淡道:“我听说你要御驾亲征?”
帝辛闻言后也卸下了一身帝王气度,虽然依然坐得端正,但气质却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同样是一副闲散慵懒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头,聊闲般地随意道:“你的耳目很通明,方才才决定的事儿,你立马就知道了。”
“没办法,谁叫我是圣人。”通天教主大大咧咧地道:“何况我家那狐狸崽儿还在你那边。”
帝辛一听见‘狐狸崽儿’这四个字就轻轻笑出了声儿,他一手慢慢抚摸着东皇钟,一边漫不经心地重复道:“圣人啊,听起来就觉得很厉害。”
“怎么?”通天教主斜睨着他,哼笑问道:“羡慕了?”
“有一点。”帝辛点头承认,话锋却又一转:“不过却并不嫉妒,或许再努力一点,也不是到不了。”
通天教主懒散的目光渐渐变的深邃,直勾勾地盯着镜子另一头的人,语气莫名地道:“先从大劫中脱身出来吧,免得又被盯上了。”
“不是早就被盯上了么。”帝辛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但这次的笑意却始终不达眼底,漆黑而凌厉的双眸中,似乎有着一点
点金光闪烁而过,“你不要过多干涉,就如当年一样就很好。”
闻言,通天教主忽然沉默了下来,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良久才轻声道:“我以为你会怪我当年的袖手旁观才是。”
“怎么会,你想多了。”帝辛摇摇头,笑道:“圣人再无所不能,但头顶之上依然有天压着,当年你没有插手而被牵扯进去,其实我是庆幸的,只要你还置身事外,我就永远还有一条退路,否则当年我又怎么会将它托付给你?”说话间,帝辛的指尖轻轻敲了敲腰间的东皇钟,而巴掌大的金色小钟立刻发出一声极为微弱的嗡鸣,仿佛是在回应他。
通天教主的目光落在东皇钟上,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继而又抬眸看向他,皱眉问道:“你记起了多少?”
当年东皇太一在砸碎了洪荒之后便选择了自爆,不过却在最后一刻,将他的本命灵宝东皇钟送走了。东皇钟有镇压鸿蒙之威,也有扭转诸天时空之力,当东皇钟被东皇太一送走的那一刻,它就穿过了时间和空间的封锁,依照主人的意愿去到了通天教主的手中。
整个洪荒,东皇太一除了自己的兄长帝俊以外,最为信任的便只有上清通天,在自身陨落之时,将东皇钟托付给他,这也是太一最后的遗愿,等同于托孤。
通天教主不愧为东皇太一最信任的人之一,在突然接到东皇钟的那一刻起,他便明白了太一没能亲口说出来的话。
他是要通天收下东皇钟,同时为自己保存最后一个渺茫的希望,也是为剩下的妖族族人寻求到了一个可靠的靠山。所以,当巫妖大劫结束之后,通天教主创立截教,并广收教徒,而截教的教义便是有教无类,不管其根脚,不看其种族,只有拜入截教就都是截教的弟子。而截教教众,以妖族族人最大,这是在妖族双皇陨落之后,上清通天为妖族族人撑起的一把保护伞。
自通天教主得到东皇钟之后,他就从来没有想过炼化东皇钟为己用,其一是因为东皇钟乃太一的伴生灵宝,通天觉得除了太一本人外,谁都没有资格拥有,哪怕是圣人都不配。而另外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通天在东皇钟内意外的发现了一缕太一留下的真灵!
距巫妖大劫已经过去了一个量劫的时间,通天便一直将东皇钟携带在身边,这一个量劫里,他都在用自己上清的元神温养太一的那一缕真灵,直到再次见到轮回后的太一,并将东皇钟借着桃夭的手,还回到了东皇钟真正的主人手上。
正是因为东皇钟内还存留着太一的一缕完整的真灵,所以轮回了千百次,在轮回池中被洗涤了千百次的破碎真灵本该不能想起的一些事情,如今也渐渐地想了起来。
面对通天教主关切的询问,帝辛眼中荡出一丝丝暖意,含笑道:“不太多,不过已经够了,剩下的便慢慢来吧。”
“不太多是多少?”但通天教主却很是执着,然后执意追问:“你的道呢?你的功法呢?这些可还记得?”
含笑看着执意追问的通天教主,帝辛难得的有些无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执着,一件事儿不问个清清楚楚,就算过去万年、数十万年,你都不会善罢甘休。”
对于他的这种无奈的吐槽,通天教主却是一脸的无所谓,大大咧咧地一摆手,继续执着追问:“问你话呢,扯旁的作甚?”
帝辛被问得无奈,只能如实道:“都记得,我的道乃是大日之道,我的功法也是传承自血脉,但是我记得这些有什么用?如今我只是一个凡人,以凡人之躯如何去继续大日之道?更别说传承自血脉的功法了。”
一听他这话,通天教主的眉心都皱得能夹死一只水蚊子了,只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地道:“那岂不是白说了?”
“怎么会是
白说?”帝辛却不大认同他这话。
通天教主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怎么不是白说?光记得又不能用,这跟看得见却吃不着难道不是一样的?”
“还是不太一样的。”帝辛淡淡笑道:“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你来着,以我当年那般业力缠身的情况,再加上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砸碎了它心心念念的洪荒,它只怕恨我都恨不得生吃了我才对。我又是怎么有机会在它的眼皮子底下轮回的?而且自我想起一些事情之后,我就慢慢察觉出,我的真灵虽然还不完整,可是却被人用心的修补过,否则以我自爆后而破碎成渣的真灵,别说轮回了,就算是夺舍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