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歌?林道静虽然很爱余永泽但是就是不愿意很快和他结婚。余永泽和她谈了几次几次都碰了钉子。这个问题使他大伤脑筋。于是有一天他忽然病了蒙着头躺在床上课也不去上。道静来看他焦急地问:“泽怎么啦?怎么忽然病啦?”她摸摸他的额头并不烫只是脸色阴沉沉的显得很痛苦。
“静坐下。”他看着林道静苦笑笑“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这么难过过去我得过心脏病几乎死掉有几年没犯了可是昨天又犯了也许因为……”他闭上眼睛不说了。
“因为计么?”道静急着追问。
“不要说它了!”余永泽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摇着头欲说而又止。
“不!”道静忍耐不住了在余永泽的肩上用力推了一下皱着眉笑道“你这个家伙怎么啦?吞吞吐吐的!有事告诉我不许你这样!”
余永泽的眼睛忽然潮湿了接着大粒泪珠滚滚而下。他瘦削的手指用力捏住道静的手使她感到了疼痛。道静惊奇地看着他。半天他才用沉重的低声说道:“静请告诉我实话――如果不爱我如果我不值得你爱那么……告诉我实话吧!”
道静呆呆地看着他――许久功夫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话。于是她再也压不住自己的激动紧紧捏住他的双手说:“永泽谁叫你说这样的话!再也不许你这样说!”她转过身去擦去了流下来的眼泪――原来余永泽是因她而病的呀!
一缕欣喜的笑容浮上余永泽的嘴角但他很快把它抹去。
拉回道静坐在床头他仍然哀愁地说道:“不你并不爱我。没有你在我的身边我觉得我的生命好像黄叶一样的枯萎下去了……静救救我!没有你我真的再也活不下去了。……”
这是多么深挚的刻骨相思呀而且他是救了自己生命的人!于是在余永泽的眼泪和拥抱中她答应了他的要求决定和他搬到一起去。
新的生活开始了。
从晓燕家里临搬走的头天夜里道静真像将要结婚的姑娘离开娘家一样心里忐忑不安。夜晚把东西收拾好了她拉住晓燕的手小声说:“晓燕明天我就要过另外一种生活去了我……有点儿怕。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只好这样。希望你更加劲读书实现你的理想。……你比我幸福我我的前途……”她痛苦地低下头来。“但是你比我勇敢比我大胆。”晓燕赶快用手绢擦擦眼镜后面的泪水笑着说“对家庭、对生活你全够大胆的我赞成你同情你。可是就是对老余我有点不放心。你真正了解他吗?贸然就跟了他去有什么保障?对他这人你真正相信得过?”晓燕自觉对道静应当尽大姐姐的忠告她迟疑一下终于这样说了。
道静抬起头明亮的眸子带着一股倔强的稚气:“晓燕你以为需要坐坐花汽车来个三媒六证才可靠吗?
我就讨厌那种庸俗的礼仪。你读过《邓肯自传》没有?我真喜欢这本书。邓肯是西洋近代大舞蹈家她从小就是孤身奋斗。遭遇了多少艰难困苦但是她不气馁不向恶势力屈服。
她就讨厌那些传统的道德。有一次她的两个孩子全掉在莱茵河里淹死了她想孩子希望再有个孩子可是那时她没有丈夫她就躺在海滩上等待着。后来看见来了一个可爱的青年她就向这个陌生的青年迎了去。……”
庄重的不苟言笑的王晓燕看见一向沉默寡言的林道静忽然认真地讲起这些浪漫故事禁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不守本份的小家伙!余永泽早晚丢了你看你怎么办?”
“那怕什么!”道静轻轻一笑“我又不是男人身上的附属品离了他活不了。再说你……你不知道他是多么爱我呢!”
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王晓燕也吃吃地笑了:“这个嘛我可真不知道哩!”
王晓燕喜欢林道静。因为她聪明、有头脑、又喜欢读书。
比起一般知识和文学修养来她都不如林道静。而且她同情她的遭遇愤恨她的家庭因此她总是热情地帮助她‘像大姐姐一样地爱她。但是对于她的某些狂放、激烈、简直不像女孩子的思想和见解她是不能同意的。然而她又从来没法说服她。因而两个朋友好是好但总不免要抬个小杠。常常是王晓燕温厚地一笑两个人才又言归于好。
“好吧小林我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你幸福。”晓燕挚情地看着道静却禁不住摘下眼镜擦掉泪水。
道静感激地望着她。半天她拉起晓燕的手勉强笑着:“晓燕你放心。我不会堕落的我要对得起你。……”
林道静和余永泽住在一起了。两间不大的中国式的公寓房间收拾得很整洁。书架上摆着一个古瓷花瓶书桌上有一盆冬夏常青的天冬草。墙壁上一边挂着一张白胡子的托尔斯泰的照片一边是林道静和余永泽两人合照的八寸半身照像。这照像被嵌在一个精致的镜框里含着微笑望着人们。总之这旧式的小屋经他们这么一布置温暖、淡雅仿佛有了春天的气息。
余永泽觉得很幸福。能够把这么个不易驯服的女孩子征服了能够得到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爱人他是多么高兴啊。早上上课去之前他必定要把林道静抱在怀里注视着她那脉脉含情的眼睛说:“亲爱的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像要出远门似的他依恋地停留一会儿才去上课。
中午下课回来他还是先拥抱她然后往作为餐桌的一个小几跟前一坐带着满足的微笑摸着自己的脸颊说:“饭做熟啦?吃什么?烙饼摊鸡蛋那好极啦。我真喜欢吃你做的饭。静咱们够多么幸福啊!”
这时道静也感觉幸福。余永泽的温存和体贴使她从小缺少爱抚的心灵感到了情感上的满足。而且余永泽使她有了一个温暖的家。这家虽然只有两个小小的房间但是比起流浪在北戴河时的情况可好多啦。然而时间一长她的内心却渐渐有了不安的感觉有时在笑语中她对余永泽说:“你是大学生有书读有事做。可是我我这样的算个什么呢?”
他安慰她:“那有什么!我们学校许多教授夫人都是大学毕业生甚至还有留洋回来的可还不是留在家里――陪着丈夫照顾孩子。静你要闷的慌就帮我搜集点材料抄点东西;不然就学学烹调、缝纫。以后咱们不能光是两个人呀。”他笑着轻轻地拉起道静的手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