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大人！”</P>
“都说了别叫我大人。”</P>
“我……救……”</P>
队长骑在马上，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结果半天也吐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句子。</P>
亚瑟上前两步，俯视着苍茫草原上正在举行的屠杀，表情冷淡。</P>
他曾经见过更加高效的屠杀。</P>
比起远超凡俗想象的塑钢科技，这种依赖冷兵器和马力执行杀戮的过程无异十分缓慢。</P>
“冷静下来，把话说清楚。”</P>
“你是想让我救他们？怎么，是遇到你的仇家了吗？”</P>
队长怔了怔，表情黯淡下去。</P>
“不，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马匪不可能一直保持年前强壮干到今天。”</P>
“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救救他们，那些人是无辜的！”</P>
“无辜？没有人是无辜的。人活在世上每分每秒都在消耗其他的生物，同时也面临着自己被消耗的危险。”</P>
“可他们还有家人！也许那些商人的孩子还在等他们回去！”</P>
“马匪也有孩子，他们的孩子就不是人了？”</P>
“可是……”</P>
“我问你，你在路边看到一群蚂蚁在打架，你会去帮助哪一方吗？”</P>
“如果你出于兴趣去帮了一边，另一边就会灭亡，这就是在破坏生态，破坏平衡，是身为高位者的傲慢，是一种肆意妄为。”</P>
“你只是从那些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的影子，想借着这次机会从过去的恐怖阴影中逃脱出去……然而，下面的人里面没有你的家人，更没有你的仇人，他们早就已经不在了……不是吗？”</P>
亚瑟的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傲慢与嘲弄，仿佛神灵在俯瞰地上的羔羊，这让队长感受到一丝丝近乎绝望的无助感。</P>
男人们垂死挣扎的怒吼混杂着女人惊恐的尖叫声，远远地从地平线的另一端传来。</P>
就在他和亚瑟说话的当口，正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P>
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在死去，或者死于蛮横不讲理的暴力，或者壮烈牺牲英勇就义。</P>
人这种东西，在狂暴如沙尘暴的命运洪流面前只能被裹挟，被碾碎。</P>
该死的时候就只能去死罢了。</P>
无能……为力！</P>
——“噗通”</P>
队长像几天前那样跪在了地上，头深深埋入地里。</P>
“又想求我吗，你应该知道这样的行为毫无意义，一味地祈求是最低效的愚行。”</P>
亚瑟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神彩。</P>
如果现在是通常时期，他可能无法对发生在眼前的惨案置之不理。</P>
但现在不一样，情况已经有所改变。</P>
罗德里歌·迪亚兹将【英雄】的头衔强加在自己身上，绝不会是给自己增加一些运气就完事了。</P>
回想起当时被强迫接受某种使命的感觉，亚瑟的心变得很是糟糕。</P>
他最讨厌的就是有什么东西逼着他去做某事，这种被物化的感觉着实恶心。</P>
付出与收获完全不成正比。</P>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当工具人呢？</P>
这次他外出远行，一方面是为了等待叛军事件的发酵，另一方面是为了搞清楚【英雄】这个称号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效果和……强制力。</P>
如果这个世界想让自己成为英雄，它就绝对不会毫无作为。</P>
哪怕自己离开了白枝，避开了直接开战的命运，世界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让自己成为英雄，走上对抗叛军的道路。</P>
眼下，即使自己绕远路前往偏僻的他乡，仍然遇到了马匪和商队。</P>
至于这是单纯的意外还是命运的手笔，就要看接下来的发展了。</P>
想要我成为英雄？</P>
英雄，自然不可能对下方平原上的屠杀视若无睹。</P>
“老大，只要您能救下他们，我今后都愿意追随您，位您赴汤蹈火！”</P>
“你是想说，你一个人的效忠的价值上足以比得上几十条人命？”</P>
“我会努力做到这一点！”</P>
“就为了几个和你无关的陌生人，你要放弃自由？”</P>
“是的！”</P>
亚瑟的双眼眯起，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焦躁。</P>
虽然可以说成是一时冲动，但这个男人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早已过了热血上头的年纪。</P>
他应该更加精明地计算得失，圆滑处事。</P>
现在的队长很不对劲。</P>
他更像是被某种东西诱导，被操纵着做出了这样的行为。</P>
——“咄咄咄咄！——”</P>
一阵雨点般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P>
亚瑟偏过头。</P>
只见斜坡下方，四个膀大腰圆的马匪正驾驭着马匹冲上来。</P>
他们隔着老远看到亚瑟身上颜色鲜亮的服饰，心思瞬间活络起来。</P>
在这个时代，平民只配穿麻衣或者干脆不穿，能穿上彩色衣服的人一定是贵族和商人。</P>
这样的肥羊可不能放过！</P>
如果是商人就直接杀掉强光，如果是贵族……</P>
那也一并杀了！</P>
眼下沙漠里正在发生叛乱，就算死个个把贵族，外界也多半以为是死在了叛军手里！</P>
“啧……”</P>
亚瑟转过身，俯视着自下而上冲上来的四骑马匪，表情颇为不爽。</P>
“你起来吧。”</P>
“好，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