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位花季少女说过——</P>

没有爱就活不下去，人就是这样的生物。</P>

爱。</P>

又或者是类似的东西。</P>

激烈的情感。</P>

作为支柱存在的强烈执念。</P>

憎恨，依恋，沉迷，愤怒，追求，理想，愿望，憧憬……</P>

人类这种物种，会在以上这些无法实现的时候感受到强烈的干渴，瘙痒的躁动，上进的欲望，深重的苦闷。</P>

曾有古代的贤者说过——</P>

所谓美德，就是节制。</P>

人的欲望有很多不能实现。</P>

在不能实现的基础之上，如果仍旧想要保持平衡和稳态，就只能选择节制。</P>

节制之后的人的生存状态，就是在矛盾中委曲求全的和谐个体。</P>

现在，亚瑟这么说——</P>

我没有欲望。</P>

不。</P>

正常的欲望还是有的，想做的事还是有的。</P>

但我没有足以称得上是真正“欲求”的东西，没有打从心底感到“不能没有”的东西。</P>

在狂风暴雨中升腾向黑暗天空的龙，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升上天空，如果被人问起这样的事情，龙就没有勇气回答说“我想这么做”，他只能说“这么做是对的”。</P>

正确，正论，正解。</P>

符合实际，符合道理，符合理性。</P>

这样的人不能称作是人，因为持有纯粹理性的的个体只存在于人们的假设之中，只存在于神的脑海里。</P>

人是感性的动物，是会顺应自身欲望暴走的生物，不是理性的机器。</P>

那么，我能将自己所认可的正确视为欲望和信念吗？</P>

恐怕不能。</P>

因为我所认可的正义与正确，只是一般论，无数的人也会认可它们，它们不真正属于我。</P>

是的。</P>

亚瑟并不真正渴求着那些名为正义的信念，只是随手找了一个替代品。</P>

一个能够让自己暂且安心的填充物，方便的工具。</P>

正义能够填充我，邪恶也可以填充我。</P>

我无法在这一层面确立自己，我无法成为自己。</P>

“呼……”</P>

亚瑟叹了口气，缓缓抬头。</P>

闭上双眼。</P>

金色的神光屏蔽了所有的感官，一切的知觉与意识都在这无暇的净化与神罚中消弭。</P>

我想做的事情……</P>

我想要的东西……</P>

亚瑟静静地感受着提尔充满不甘的眼神，即使没有五感，他也能感受到提尔内心中广阔无垠却又无比孤寂的大海。</P>

那海上掀起惊涛骇浪，电闪雷鸣，灰蒙蒙的天空好似在哭泣。</P>

亚瑟的身上升腾起浓稠如液体的灰色烟雾。</P>

这里是应该意识到自己所渴求的事物的场合吗？</P>

这里是应当羡慕眼前之人的场合吗？</P>

我该怎么做？</P>

如果庞大无尽的灰海是只某个人的小说，而我是小说中的人物，我是否应该在此按照剧本继续下去，以种种行动博取观众的眼球呢？</P>

【能量值：0270】</P>

但我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正确的行为，什么样的行为才是正确的。</P>

我不羡慕眼前可悲的男人，更加不清楚是否有除我以外的存在将它的意志强加于我。</P>

——“噗呲——”</P>

冰冷的剑锋穿过亚瑟的身体。</P>

金色的光芒将他笼罩其中。</P>

啊啊。</P>

即使是绝对正确的神，他的剑也是冰冷的，被刺中也会感到疼痛。</P>

——“师傅！！——”</P>

女孩焦急中带着一丝绝望的喊声隐隐约约传来，但现在的亚瑟已经听不见了。</P>

他的五感感知不到除了光以外的任何东西。</P>

“我没有渴望之物。”</P>

亚瑟双眼闭合，面带微笑。</P>

他顺着剑锋继续前进，尽情享受着利刃切开自己身体的触感。</P>

“欲望这种东西，在产生的一瞬间就有了具体的形态和实现形式，有了完成的指标和实现的道路。”</P>

提尔看着眼前的男人，嘴唇发干，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P>

他在笑？</P>

有什么好笑的。</P>

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P>

明明都要死了。</P>

提尔莫名产生了一丝强烈的烦躁。</P>

“凡人！你给我适可而——”</P>

提尔的喊声被亚瑟的右手手指牢牢紧握。</P>

灰雾一点点撕咬开表面的金光。</P>

“人在知晓了自己的立场与使命时，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愿望与存身之地。”</P>

“神在知晓了自己的名字与职责时，第一次被赋予了存在的价值。”</P>

“一切都是欲望的衍生品。”</P>

“就连婴儿，在本能的驱使下也会产生吮吸的欲望。”</P>

“但是我不一样。”</P>

“我尚且没有明确的欲望，连婴儿都不如。”</P>

“我站在了一切的开始，踌躇不前，从未真正开始生命的远征，也许我是在害怕什么，又或者是抱有着不安。”</P>

“但这样也许并不坏。”</P>

“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未来的可能性永远眷顾着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