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贝雷帽的茜茜见到亚瑟，远远的在那招手，面带希冀。</P>

上岸。</P>

“找到了吗？有没有蒂王的消息？”</P>

看见女孩跑过来，亚瑟沉默了。</P>

“抱歉，我们把对应区域内的全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他的瓶子。”</P>

“这，这样啊……”</P>

女孩勉强笑笑，难掩心中失落。</P>

其实，对她来说，蒂王倒不是有多重要，那个刺头本来就讨人厌，死了的话，最多觉得可怜。</P>

真正在意的，是她的亲人，她的弟弟。</P>

如果蒂王能被找出来，她的弟弟同样有找到的希望，反之，一切都会陷入迷雾之中，包括她自己的人生。</P>

无法自拔。</P>

“唉……”</P>

亚瑟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P>

“走吧，先去吃晚饭，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你手里拿的是什么？”</P>

“啊，这个是名字磨损消失的流动玻璃瓶，它们早已没人来祭拜，在水底来回飘荡。”</P>

亚瑟从女孩手里接过瓶子，看了两眼，发现里面的幸运星早已消失不见，瓶子表面也贴着一层藻和贝类。</P>

越是遥远的死者，越是无法得到有效的纪念和固定，它们终究会被社会遗忘，而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每一天的新生活。</P>

“呐，亚瑟……”</P>

“怎么了？”</P>

茜茜跟在亚瑟身边，脚步虚浮，娇小身体无意识地靠在他身上。</P>

“你说，我们是不是找不到了？”</P>

“……也许吧。”</P>

他心里早已有了确定的答案。</P>

大脑强化能力精度极高，要是连凯瑟琳都找不到，那就是真的找不到了。</P>

换句话说，蒂王和吉吉，两人并没有正常死亡，连坟墓都没资格拥有，甚至连身边的相关者都不知道他们曾经存在过。</P>

彻底的消亡。</P>

人间蒸发。</P>

——“茜茜，还记得起始车站的仪式吗？”</P>

突然之间，亚瑟的身体失去了控制。</P>

柔顺黑发下的帅气侧脸隐没在阴影之中。</P>

是他！</P>

亚瑟·路希瑞亚！</P>

他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干嘛？！</P>

亚瑟陷入惊慌，奈何无力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外界的一切发生下去。</P>

表面上，亚瑟并没有任何明显的改变，连态度和说话的语气都和之前一模一样。</P>

“仪式？你是说，苍蓝魔力的觉醒。”</P>

“我接下来说的话，只有在场三个人知道，不要告诉其他人。”</P>

亚瑟手指放到唇前，做了个嘘声的手势。</P>

“三个人？这里只有我们啊。”</P>

茜茜疑惑地歪了歪脑袋。</P>

多萝西人还在几十米开外，根本听不到他们的话。</P>

“嘛，别管那些，听我说。”</P>

亚瑟没有去回答她的疑问，而是自顾自地说道：</P>

“我们身处的社会存在着强力的净化流程，而这个流程的第一步就是发生在起始车站，魔力觉醒仪式。”</P>

不！你在对她说些什么东西！</P>

真正的亚瑟在心底狂吼，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P>

百般挣扎之下，一丝苍蓝魔力泄露出来，引得周围平地里卷起一阵风。</P>

“杀死邪恶。”</P>

茜茜的贝雷帽被吹飞，漂亮的黑色齐肩发在风中拂动，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看着亚瑟。</P>

“你们当时杀死了自己的邪恶。”</P>

“杀死它，才能走出来。”</P>

“……那，那些没有杀死的人呢？”</P>

亚瑟偏头看了她一眼，诡秘一笑。</P>

“你说呢？”</P>

“人不杀邪恶，邪恶就会杀人，取而代之！”</P>

“取而代之，人心浸没邪恶，从此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P>

“如果你今天去买了一窝小鸡，小鸡们都很幼弱，互相之间相安无事，叽叽喳喳，这时候……”</P>

“其中一只小鸡突然扑到了另一只，用柔软的鸟喙攻击同伴，啄穿了它的喉咙。”</P>

“作为这一窝小鸡的主人，你会怎么做呢？”</P>

闭嘴！你这是在害她！你根本不是我！我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P>

“我……”</P>

茜茜双眼空洞。下意识地握紧双拳。</P>

“很经典的道德两难问题，不是吗？你当然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继续喂养它们，最后只剩下一只小鸡。”</P>

亚瑟的声音在女孩耳边响起，仿若魔鬼的低语。</P>

“当然，你也可以除掉它，让剩下的大多数活下来！”</P>

“除去失格者，保留好苗子。”</P>

“任何一个公正，理智的人，都会做出这样的抉择，换成集体社群更是如此。”</P>

“可，可是……”</P>

“没有可是，因为每当你觉得有可是的时候，大多数的无关者不会那么想。”</P>

亚瑟眯起眼睛，笑着用轻快的语气说道：</P>

“人都想把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而扼杀行为的原动力就是恐惧！恐惧，源于生存的欲望！”</P>

“为了一部分的生，另一部分人被抛弃，杀死，处理，宰割……所有的不合理，最后都会在这个终极的答案中得到圆满。”</P>

“——为了活着。”